这个时间点,临近下班。
想来电话也该是先生打来的了。
舒白秋放下手中的油石条,擦了擦手,去拿手机。
但是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名字时,舒白秋却不由愣了一下。
来电所显示的,并不是预想中的“先生”。
而是换成了另外三个字——
【舒太太】
舒白秋足足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他的耳尖和颈后,倏然都被直接烧红了。
舒……他的、太太……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来电的号码究竟是谁。
舒白秋只是完全
没想到,他的备注会被先生改掉。()
还是这样一个被反复重复过、让人一看到就不由面红耳热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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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先生,理直气壮。
直接给自己冠了舒姓。
电话接通,舒白秋慢了两拍,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喂……先生?”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沉磁嗓音。
“还在忙吗,有没有不舒服?”
傅斯岸问的不舒服,指的仍是舒白秋的腰和腿。
是他昨晚被折腾最久的地方。
少年的耳尖热度难退,他抿了抿唇,才小声道。
“不忙……没有。”
没有不舒服了。
“那就好。”
电话那边的男人更缓了一分语气。他道。
“我已经下班了,去接你一起?”
舒白秋摸了摸自己的耳尖,用手指给自己降了降温。
他的嗓音还是很轻。
“好。”
两人从清雷工作室回到家,一同吃过了晚饭。
舒白秋看了一会儿L神工奖的资料,就从书桌边站起了身。
白天专心雕刻时不觉,现在坐得久了一点,还是会觉得……
有点酸。
舒白秋摸了摸鼻尖,想着干脆先去洗个澡。
等洗漱完,再回来继续看。
去洗澡的时候,舒白秋专门朝书房隔壁的投影室看了一眼。
他确认了先生正在那边开线上会议,专心工作,暂时不会出来。
即使如此,在冲澡的时候,舒白秋想了好一会儿L,还是悄悄把浴室的玻璃门,在里面反锁上了。
……
他不想。
不想再被抱着进去了。也、也太深了……
舒白秋悄无声地洗完澡,中途没有遇到任何突发事项。
直到他换好睡衣出去,吹干了头发,依然没有任何意外。
少年不由松了口气。
但同时,舒白秋又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对先生,他又有了一种多心的愧疚感。
舒白秋放好吹风机,穿着薄棉睡衣和毛绒露趾软拖,重新去了书房。
他走过去就发现,先生也已经结束会议,回到了书房。
“洗过澡了?”
见他进来,傅斯岸抬眸,一眼就看出了少年周身的清润水汽。
舒白秋点点头,只“嗯”了一声,尽量想要避开洗澡这个话题。
但在少年往另一侧的书桌走的时候,他还是被先生拦住了。
“你的手怎么了?”
傅斯岸眉骨微沉。
“受伤了吗?”
说话间,男人已经起身走到了舒白秋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舒白秋纤裸的双手被抬了起来,只见那皙白的指尖和掌根上,都泛出了微艳的薄粉色。
() 这不像是他正常洗澡后会生出的痕迹。
“没有……”少年闻声,却摇头。
他看了看先生,解释说。
“是这两天雕刻拿工具比较多,磨出了一点薄茧,刚刚洗澡的时候,被我撕掉了。”
傅斯岸皱眉。
撕掉?
“为什么?”他问。
不疼么?
傅斯岸隐约有所预感。
或许小啾的举动,也和他的雕刻天赋有关。
傅斯岸其实之前就有猜测,在那漫长的三年里,少年不仅需要装傻,还要隐瞒自己会玉雕的事。
不然,他一旦将这种天赋显露出来,也会被那些贪图利益的收养者强迫盘剥。
傅斯岸的猜测的确没错,舒白秋开口解释时,就说。
“是小时候爷爷叮嘱我的。”
“我小的时候就很喜欢雕刻,爷爷很开心,但是后来,他又和我讲,不要把雕刻的事和别人说。”
少年的天赋从幼时就呈现了出来,他几乎是完美地继承了父亲和爷爷的双重天资。
无论色感、线条还是玉雕,小舒白秋的表现都让人十足惊喜。
爷爷对此更是欣喜,舒家传承后继有人,看小秋的天分,说不定还会将舒雨巷发扬极盛。
但舒家一向不喜高调宣扬,对小辈更是以呵护为重。
小舒白秋的惊人天赋,就没有过早地被宣扬出去。
而且不久之后,舒家便出了意外,爷爷也在那块高古玉的鉴别上走了眼。
之后舒家更为谨言慎行,行事低调。爷爷更有了藏拙考虑,对小舒白秋反复叮嘱。
不想显露风头,被有心之人盯上。
“爷爷说,有老手眼毒,从手上茧皮的分布状况,就能看出玉雕师的习惯和擅长。”
舒白秋解释道。
他和先生已经回到了书桌旁,这张大书桌原本有两把椅子,但舒白秋却被揽过去,坐到了先生的怀里。
他的手腕还被傅斯岸握着,在光下被认真检查。
“所以爷爷让我要记得把薄茧磨掉,当心不要被坏心的人看到。”
舒白秋道。
抱着他的男人仍在皱眉,看着那些薄艳的红痕。
“疼么?”
舒白秋摇摇头:“还好。”
撕皮磨茧当然会疼,不过少年其实早已经习惯了。
之前的三年时间,他还会掩饰得比现在更狠,更小心地护住自己。
“其实平时没事的,这次是因为我连着两天都在雕刻,所以才生了一点新茧。”
舒白秋解释着,还道。
“除茧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消除摸碰玉料的阻隔。”
“这样,我拿起翡石的时候,就可以没有任何障碍地感受玉石的脉络了。”
傅斯岸听着,心中微惑。
他只知道文物古董会有难以仿造的细腻纹饰。
天然的玉石也会有纹路脉络么?
不过傅斯岸在翡石领域的确只算外行人士,他记下了小啾的话,并没有再继续多问。
男人还握着舒白秋的腕骨,长指很轻地探碰了一下对方指缝侧边,指根处的薄薄红晕。
傅斯岸的力度其实放得很轻,动作也极有分寸。
但出人意料的,他才刚碰到少年的指根,就惹得对方指尖倏然一抖。
紧接着,舒白秋就立刻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了背后。
“……()”傅斯岸顿了一瞬,疼?()”
被碰到那微红掌心的同时,坐在他怀里的柔软身躯也有了一刹的明显紧绷。
傅斯岸以为牵动了对方的伤口,英挺的眉廓和声线一并沉了下来。
被问的少年顿了顿,却仍是说。
“没有。”
在傅斯岸沉眉想要追问实情之前,男孩又开了口。
他小声说:“不疼,就是……烫到了一点。”
舒白秋的皮肤本身就薄,指骨也软,他还自己撕了茧。
就使得那纤裸的双手更为敏感。
“没事的,”少年还努力解释,说,“就是刚磨完茧会有点不好碰东西,之后就没事了。”
“也不会……不会再被先生体温烫到了。”
这话说得舒白秋自己都不由有些赧然。
他和先生的体温其实没有相差那么大,只是刚刚舒白秋的指根太嫩,冷不丁被傅斯岸的指腹碰到,被那带着薄茧的温热蹭过,意外惹出了一小团焰火似的酥灼。
而在舒白秋说完之后,抱着他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L,却没有开口。
就在舒白秋考虑要不要继续解释几句的时候,他却听先生道。
“那我昨晚用你的手握那里,是不是把你烫得更厉害?”
“……?”
舒白秋最开始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他迟了足足几秒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握住,究竟指的是哪里。
“…………”
少年的耳廓和侧颊瞬间烧红。
他和先生的体温差的确不算太大,可是、可是那里的话——
和舒白秋的柔软手掌相比,那硬了不止十分的狰然凶物,的确有着会将人灼痛的高温。
舒白秋软唇微抿,有一点不想回答。
他想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是一只把脑袋埋起来的鸵鸟。
但是在无意间瞥见先生的神色时,舒白秋却又不由得又被触动了心口。
因为正在看着他的男人,眉心微蹙,似是的确有着难解的忧心。
先生……很担心吗?
比起赧然,舒白秋更不想对方介怀,他磕绊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违心的回答。
“还、还好吧。”
可能也没那么烫。
就是、就是硬粗了一点,还会有青筋在跳。
舒白秋强压下心绪,接着又说。
“现在已经没事了,不会疼的。”
他努力想要安慰对方,却见男人眉心未展,似乎仍然没有释怀。
“抱歉。”
傅斯岸的嗓音也同眼帘一并沉沉地垂低了下来。
“是我做得不对。”
听到先生的这些话,舒白秋更不愿让对方这样想了。
“没有。没有抱歉。”
舒白秋用力摇头,说得很认真。
他还把原本背在了身后的手掌伸回来,主动去轻轻碰了碰先生的手。
少年纤皙的指尖,温缓地触到了傅斯岸微微凸显的指背筋络。
贴在了那看似毫无波澜的青筋上。
“不用介意……真的没关系。”
舒白秋还保证般地说。
“我一直碰先生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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