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看 > 其它小说 > 小傻子 >

第 63 章 063

舒白秋很小声地抽噎了一下,还在愣愣地看着傅斯岸的胸口。

傅斯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自己的睡衣前襟,被洇出了一团略显深色的湿痕。

他的睡衣,被面前的少年整个哭湿了一小片。

舒白秋气息细弱,又低低地抽噎了一声。

他看着自己弄湿的痕迹,张了张唇,想要说话。

只是少年还没开口,唇瓣却被一点灼温按住了。

傅斯岸用指腹蹭了蹭舒白秋的唇,先他一步,低声道。

“不用抱歉。”

不需要。

傅斯岸伸手,握住了少年纤瘦的手腕。

舒白秋的手中,还有刚刚接过来的纸巾,傅斯岸却圈握着他的腕骨,将少年细白的手臂按下来,没有让对方抬手。

在柔暖的夜灯光线中,傅斯岸低头,吻在了舒白秋微湿的眼睫。

吻去了那湿漉的水汽。

“不用对不起。”

傅斯岸说:“我是你的纸巾。”

舒白秋怔了怔。

他的反应原本就有些迟缓,此时的眉眼愈发显得有些茫然。

但舒白秋看着说话的男人,却见对方的神情,和说“我是你的医生”时一样平静坚定。

舒白秋没有说话,他湿漉的视线慢慢挪下去,还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少年看了看手里的纸巾,又去看了看傅斯岸。

慢缓的略有疑惑的神色反应,更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亲他。

傅斯岸知道舒白秋已经累到透支,无论体力或思绪,他都需要充分的休息。

因此傅斯岸也没再多言,他又喂了舒白秋一点温水,便准备让对方继续休息。

不过,在傅斯岸将手中的水杯放下,准备去关上身侧的床灯时,他却听到了一声低软的哑音。

“谢谢……”

傅斯岸回头,就见少年长睫上的微芒轻动。

舒白秋慢慢地眨了眨眼,轻声说:“谢谢先生。”

长哭过一场,舒白秋似乎反而清醒了一点。

只不过就连清醒,少年好像也稍稍慢了几拍。

舒白秋微低着头,还伸手,把傅斯岸的睡衣衣摆处,自己之前哭时一直握攥着的衣角,稍稍抚

顺。

抹平了一点自己捏出的褶痕。

他吸了口气,才慢慢找回连贯的声音。

“辛苦先生专程去找阿姨……和我说这些。”

今晚的三人晚餐,显然是傅斯岸的安排。

葛虹虽然知晓三年前的事,却并不清楚舒白秋的心结。

如果不是傅斯岸,想来葛虹绝不会主动将旧事提起。

她并不想戳痛舒白秋的伤疤。

这件事很容易能想通,因此舒白秋的道谢也很郑重。

但听了他的话,正盯看着他的傅斯岸却说:“不用谢。”

“也不辛苦,因为我想这么做。”

傅斯岸很习惯将做出的行动归于自己的强势意愿。

“小啾。”

他还说。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舒白秋缓缓地长吸了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眨去了一点眼角的微酸。

“可能是当时……我被埋住的三天,时间太久,记忆有了偏差。”

“所以,才记错了。”

舒白秋微许低闷地说完,却听傅斯岸问。

“是吗?”

“……?”舒白秋抬眸,有些意外。

因为他听出,先生似乎并不这样想。

但舒白秋看过去时,傅斯岸并没有继续讲,反而问他。

“我可以抱你吗?”

两个人原本一齐半靠坐在床头,是面对面的交谈姿势。

这个话题略有些突然,舒白秋面色微惑,但还是很快点了头。

“当然……”

他接着就被傅斯岸抱了过去,抱坐进了对方的怀里。

整个人都坐在了傅斯岸的腿上。

舒白秋太瘦,骨架又纤细,当真是很小一只。

如果他背靠着胸口,坐在傅斯岸的怀里,少年甚至都还可以把腿窝曲起,将脚尖踩在傅斯岸的膝盖上。

就算他的所有体重压在傅斯岸的腿上,都还显得有些轻飘。这样的姿势,还可以让傅斯岸一抬手,就将瘦削的少年整个叠抱在怀里。

不过现下,傅斯岸还想看着舒白秋的眼睛。所以他将少年抱过来,让对方侧坐着,屈膝团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舒白秋的背脊被对方揽住,他抬眸看向对方,听傅斯岸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去找葛女士吗?”

傅斯岸给出了他的解释。

“因为我先从柳元辉那里得知了一些信息。”

“柳元辉说,这些都是周铭强加给你的罪过。”

柳元辉,周铭。

这两个名字让舒白秋的身形不由微顿。

傅斯岸稳稳地圈抱着他,又说:“因为之前许云衣意图毒杀傅如山的事,我咨询过一位律师,那位律师恰好是柳元辉的法律援助。”

柳元辉曾是周铭手下最出名的打手,也是舒白秋的第二任收养

人。

傅斯岸之前曾对舒白秋提过柳元辉和周铭的下场现状,这两人都已经被收监,不可能再外出祸乱。

当然,傅斯岸并没有提自己在其中背后所起到的作用。

所以傅斯岸也还没和舒白秋讲,自己曾与柳元辉有过交集。

直到现在,傅斯岸才解释了一句,说因为是同一位律师的缘故,因此他从柳元辉那里获得了一些信息。

“你之前没有记错,小啾。”

傅斯岸道。

“是周铭给你强加了压力,才让你产生了记忆偏差。”

“当时周铭为了逼你摸石料,故意这么说。”

“但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

“你是被他洗脑,被强加了罪行。”

傅斯岸在舒白秋面前极少提起对方过去三年的经历,即使他这次解释,也是极尽明确与简洁。

傅斯岸还用一只手掌圈握住了舒白秋的手腕,指腹贴在对方的腕侧。

在看着少年神色的同时,他也在亲身留意着舒白秋的脉搏、呼吸,和体温。

“柳元辉说,最初周铭这样骂你,你会说不是,直到后来,才被迫承认。”

舒白秋神情怔怔的,听到这时,才稍稍眨了下眼睛。

傅斯岸更留心着他的全部反应。

因为,虽然傅斯岸说得概括、简单,但当时,在周铭的手里。

舒白秋却是一次一次地生生被打到改口承认的。

承认都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害死了爸妈。

舒白秋之前会那么害怕挨打,并不只是顾一峰留下的阴影。

还因为又比顾一峰更残忍数倍的周铭。

当初故意放出手机的试探,炎炎夏日的磨膝拖行,以致让舒白秋对电子设备都产生了不敢再碰的阴影。

也是周铭下的命令。

把这些报应如数还给周铭的时候,傅斯岸就透过高清镜头,实时看着。

执行动作的,是远比周铭的打手更强悍利落的雇佣者。

施予周铭的所有罚责,都是一比一的真切还原,精准无误。

只不过周铭被要求的偿还。

是整整十倍。

傅斯岸的性格从不以德报怨,他只习惯以眼还眼。

但傅斯岸看过直播镜头中的整整十遍,看着周铭在他面前日渐被吓破了胆,看着周铭慢慢惊恐到无论听见“傅”还是“傻”字,都会立刻被骇惧到发狂和腿软。

成果如此斐然,但傅斯岸的心头火意,那汩汩翻涌着的暗火岩浆,却似乎仍然未有半分熄凉。

因为他知道。

这些让周铭惨叫嚎哭的所有痛楚。

更早之前,都曾被一个无辜病弱的小孩亲身承受过。

所以现在,傅斯岸更专注地留意着怀中人的反应。

不过,听完这些的舒白秋,却只低低地说了一声。

“原来……是

这样。”

在傅斯岸的怀里,少年听着旧事重提,神色和体征却都偏于平静。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疗养,让病弱的男孩当真恢复了许多。

听到过去的阴影与经历,舒白秋并没有应激。

但他的反应,也让人很难立刻把心放松下来。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因为同时的,也很容易能看得出。

在这漫长的三年中,舒白秋真正的难过,并非是那些曾被毒打的遭遇。

而是因他父母的溘然离世。

舒白秋微微垂眼,在昏暖的灯光中,垂低的长睫投落下一小片晦暗的阴影。

他的心伤失落。

同样一眼可见。

而在此时,傅斯岸又道。

“小啾。”

他叫着舒白秋的名字,让少年确定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傅斯岸说。

“就算没有误解,你也完全没有错。”

舒白秋抬头,他想应声,示意自己已经听到。

但傅斯岸却依旧严肃地补充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是指,假如事故真的发生在那个雨夜,你也完全没有错。”

“……”

舒白秋身形微滞。

“天灾意外,不能算在谁的头上,”傅斯岸沉沉看着他,放缓了声音,“我一直这样想。”

舒白秋怔怔看他,忽然听懂了“一直这样想”的意味。

——因为之前,傅先生没办法这样对他讲。

舒白秋很清楚,就算自己在理智上能够想通,能理解这只是个意外。

但在感性上,他也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现在,先生才会先去请葛姨,请当初的亲历者来亲口告诉舒白秋,当年本就不是他的缘故。

等这个无法解开的死结被彻底剪断。

才对舒白秋说。

他从来都没有错。

“……”舒白秋唇瓣翕张,哑怔怔地说了一声,“……谢谢。”

说话时,他自己未觉。

却又有剔透的水滴,自少年的颊侧滑落。

直到傅斯岸的手伸过来,干燥温热的掌心又被濡湿一片,舒白秋才意识到。

自己又哭湿了先生的手。

舒白秋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但在他出声之前,傅斯岸已经微微低头,贴住了舒白秋柔凉的侧脸。

男人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小啾受委屈了。”

和葛虹一样,对舒白秋,傅斯岸同样没有丝毫怪罪。

只心疼着他的难过与委屈。

舒白秋长睫轻晃,又有眼泪慢慢滑淌下来。

他哭得依然很安静,却足以让看到的每个人揪心心碎。

舒白秋哭湿了傅斯岸的掌心和颈侧,抱着他的男人却说。

“没关系,哭也没关系。”

“小啾。”

傅斯岸只告诉他。

“爱你的人永远不会怪罪你。”

落泪无声。

好像三年积蓄的眼泪,都被宣泄在了今晚。

傅斯岸伸手,臂弯穿过舒白秋的膝窝,将单薄微颤的少年整个圈抱在自己的怀中。

他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

“我是喜欢你的人。”

不需要少年的应声回答,在舒白秋的眼泪里,傅斯岸缓声讲给他。

“所以不用抱歉,不是麻烦。”

“你的眼泪,本来就该掉在爱你的人面前。”

舒白秋哭得抽噎微喘,视野昏沉。

但他却慢慢意识到,自己的哭可能不只是因为思念,难过与失落。

还因为情绪终于有地方承放。

眼泪终于可以流下来。

傅斯岸还在低低地同他讲,声音和亲吻一并落下来,慢慢补足舒白秋淌失的体温。

到后来,舒白秋的眼泪乱七八糟,几乎已经听不清先生的字音。

但抱着他的人也并不在意。

傅斯岸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我在。

所以哭吧,没关系。

眼泪掉得太多,舒白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舒白秋在睡前和夜半哭得太久,醒来时都过了清晨,睁眼已经是上午时分。

身侧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偌大的床上好像只有少年一个人。

舒白秋迟缓地侧躺了一会儿,意识到先生应该早就已经醒了。

这个时间,他该是去忙工作了才对。

不过,在舒白秋动了动,意图去看一眼床头的时间时。

身后却忽然有手掌伸来,覆上了舒白秋的额头。

舒白秋微怔,他回头,就见伸手过来的男人正垂眸望着他。

傅斯岸的确早已经起身,却就坐在舒白秋身侧的床边。

确认过舒白秋的体温无碍后,男人还俯身下来,落吻在了舒白秋的唇畔。

“早。”

傅斯岸的镜架略凉,微微掠过了少年的鼻梁。

舒白秋被亲得眨了眨眼,也轻声道。

“先生……早。”

舒白秋的声音比昨晚半夜睡醒时更为喑哑,显然是哭太久导致的。

傅斯岸闻声皱了皱眉,半抱着少年让他靠坐在床头,随即递来了一杯温水。

“喝一点。”

喂舒白秋喝水的时候,傅斯岸还仔细地看过了少年的眼廓。

昨晚等舒白秋睡后,虽然傅斯岸已经用眼罩给人湿敷过。但许是因为哭得太多,今早醒来,舒白秋的眼睛仍是有些肿。

不过好在,少年的精神还不错。

“先生……吃过早饭了吗?”

舒白秋说话仍有稍许吃力,他清了清嗓音,才把话说清楚。

“还没。”傅斯岸看他,问,“饿吗?”

舒白秋想了想,点点头。

他问:“那我们……一起?”

傅斯岸自无不可,他本来就是在等小啾睡醒后一起。

两人吃过早饭,刚离开餐厅,傅斯岸就接到了两个工作电话。

他需要外出一趟,处理些事情。

“我四个小时后回来。”

傅斯岸依然把自己的工作日程说得非常明确。

“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打给我。”

舒白秋乖乖应声:“嗯。”

他其实还悄悄松了口气。因为舒白秋不想耽误太多对方的工作。

“先生忙就好。”

不过,在傅斯岸离开之前,舒白秋还问了一句。

“先生,我今天想外出一趟。”

“去云大吗?”傅斯岸以为舒白秋要去找葛虹。

今天下午,葛虹还约了两人见面。

“司机在外面休息室,你去的时候叫他就可以。”

舒白秋却摇了摇头:“不是,阿姨也要照看葛奶奶,我上午不是去找她。”

停了停,舒白秋才道:“我想去一趟抚仙湖。”

他还说:“我自己去就好。”

抚仙湖,正是上次舒白秋带傅斯岸去看水面星空的地点。

傅斯岸同样知道。

那里,也是舒白秋的父母曾与他留下过许多美好记忆的地方。

所以傅斯岸并未多说,就直接答应了:“好。”

他只叮嘱了一句:“出门时穿暖一点,戴好手表。”

有司机和罗绒跟着,再加上手表的定位和状态监测,舒白秋的独自外出也颇为顺利,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只不过因为抚仙湖的距离比较远,车程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