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间渐长,风头过去,近来,碧玉园的毛料区热度也降了下来。
而这次,碧玉园看到小傻子赌石的消息,便想要以此来再炒热一波,大卖自家的毛料。
就在那个赌石传闻的帖子发出的当晚,由于舒白秋过敏的现场照片被曝光,消息传开的同时,碧玉园毛料区的线上咨询就迅速爆满。
碧玉园原本的入场价格也水涨船高,各区的毛料
() 价格都一路飙升。
就连表现最差的那些“废料”(),都被订出了高于别家三五倍的价格。
这其中的利润也极为可观(),难怪碧玉园会答应合作,还亲自下场推动。
碧玉园已经吃过一次炒高价的甜头,眼下又想复刻一回,还能装作不经意间得了好处,赚个盆满钵满。
除了真正利用小傻子赌石之外,碧玉园这个高价卖石料的B计划也花了不少心思。
倘若真被旁人知晓,或许还会叹一句城府高深。
然而,碧玉园这浑水摸鱼、全身而退的盘算,到底落了空。
他们完全没想到。
自己这回是踢到了铁板。
苏越收到那份抄送邮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而傅斯岸的助理组在查明隐情、整理好证据链的当晚,就已经将所有证据呈交给了警方。
他们直接报了警。
案件调查需要时间,但警方回执是立刻能出的,在报警之后,碧玉园被告的消息也迅速地传开了。
就像苏越这次来向傅斯岸汇报的这样。
仅仅一天时间,业内已经大面积地得知了这件事。
大家都知道了——舒家人能赌石的事是假的,只是碧玉园为了炒高价卖石料,才一手编造出来的谎言。
碧玉园的体量摆在这里,他们造谣的消息吸引了极大的关注。
尤其是之前彩石轩制假贩假的事被曝光之后,颓势尽显,其生意大都被翠南记和碧玉园瓜分。
近来,碧玉园和翠南记已经隐隐有了两分天下之势。
还有不少声音说碧玉园是后起之秀,用十年时间就走完了别家几十上百年的路。
就在这饱受关注的时期,碧玉园突然被爆出这么大的事故,自然无法遮掩。
就算他们想要处理舆情,也根本没有机会了。
而碧玉园被曝光的目的,也让赌石传言的辟谣变得更有说服力。
这下,就连那些在婚礼之后,依然念叨着“没有什么是空穴来风的消息”、“舒家人肯定真有什么事,才会被这样传”的人。
也彻底地歇了心思,闭上了嘴。
在舒家人能肉身赌石的消息被彻底澄清的同时,碧玉园的名声也因此事,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不仅正在进行的生意受损,碧玉园还必须要接受调查,承担法律责任。
此外,碧玉园用各种手段炒作毛料的事,也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因为之前彩石轩闹出的造假贩假新闻,省内本就对明城的翡石行业有着额外的关注。
现下碧玉园的事,同样被官方划入了自查重点,被当成了典型。
“碧玉园肯定会被彻底地清查一轮。”
苏越说着刚刚得来的内部消息,他看了看书桌后的傅少,又道。
“而且,私下还有传闻,说碧玉园之所以能维持那么大量的翡石毛料供应,还和他们偷运玉石,逃避关税的
() 手段有关。”()
苏越说完,就见傅斯岸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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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无波澜,开口道。
“碧玉园报关时伪报品名,把翡石伪装成价格低廉的月光石,以此逃避关税,已经被举报了。”
苏越听到这儿,心中居然已经没有了多少惊讶。
他甚至觉得,傅少会这么说,八成海关那边现在就通过线报,扣押了货品。
已经找到了足够定罪的铁证。
“留意其他有关私运的传闻。”傅斯岸又道,“他们应该不止这一种方式。”
苏越立时正色:“是。”
他应下了傅少的指令,对碧玉园日后的下场,已经大致能窥见一分结局。
虽然也只有一分。
因为最终的结局,大可能会比苏越能预想到的极限更惨。
傅少的手段,即使苏越见过几次,自觉日渐习惯。
也依然会一次次地生出惊诧,隐隐脊背生寒。
苏越不由又想到,目前他整理的,都是碧玉园这边的进展。
而对那两个最初提议的赌徒,还未知晓情况如何。
不过就只是想想,这两人的下场也必然相当惨烈。
苏越迅速回神,又提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傅少,关于碧玉园这次出事,已经有人把这和之前彩石轩的事联系在一起了。”
这次告碧玉园,傅斯岸并没有隐藏身份。
他是以舒白秋伴侣的身份,直接出面的。
消息传开之后,众人纷纷议论的,除了傅大少对小傻子的维护。
还有这次碧玉园受挫的过程,居然和之前彩石轩的事故颇有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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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这种缜密周全、步步迫近的攻势,这种逼得人难以呼吸、更无还手之力的手段。
都像极了同一个人的手笔。
因此,那些原本之前对于傅斯岸处理了彩石轩的隐隐传言,也重新被翻出来,摆在了台面之上。
虽然还有人将信将疑,但更有人对傅大少颇为欣赏,或是对他大加忌惮。
如此能力和野心,着实让人难以小觑。
“现在圈内又开始有些言论,在讨论您。”
“具体什么内容?”傅斯岸道。
他问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被评头论足的不满,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好奇。
反而只像是对再平常不过的工作过问一句。
苏越也习惯了对傅少的如实汇报,并无矫饰。
“有人觉得您是要通过这些行动,打掉竞争对手,以此来继承傅记,进入翡石行业,瓜分市场。”
“还有人认为,如果真是您做的,一个后生以一己之力搞掉两个大品牌,这行事有些太嚣张了,一定会有业内大佬出手处理……给个教训之类的。”
事实上,除了这些,苏越还听到了许多对傅斯岸本人的形容或描述。
() 只是那些用词的感情色彩太重,也没什么信息量,苏越就没有讲。
看见傅少直到听完,都全然面色未改。
苏越就清楚,这些舆论,大概早在傅少手下的舆情分析中被汇报过了。
对这方面的事,苏越曾窥见过一点。
只那冰山一角的片面一眼,就足以令他惊叹。
苏越甚至觉得,以傅少的能力,就算他想要全盘扭转那些外界对他的描述风评,也是完全可以做到。
而且还能做到丝毫不被人察觉,
但傅斯岸并没有这么做。
对外界如何评论自己。
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
苏越讲完汇报,得了新的指令,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听到傅少接起书房的内线电话,在和那个高大的断眉保镖,问舒白秋吃早饭的事。
就好像傅少对外界的那些风评。
还远不如他对小舒先生有没有按时用餐来得关心。
***
傅斯岸接了罗绒的电话,听人汇报了舒白秋的早餐。
少年早上吃的还是半流食,一些很好消化的餐点,还有一小碗线面。
舒白秋的食量在恢复期内尚属正常,他吃完也没有再反胃恶心,算是一个逐渐好转的预兆。
但傅斯岸却留意了另一件事。
罗绒说,吃早餐的时候,小舒先生又戴上了手套。
早上额头吻时,傅斯岸就确认过。舒白秋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肿印红痕。
怎么又戴起了手套?
傅斯岸尚未开口,他这边又有电话打了进来,是律师的来电。
为了处理事务,罗绒那边的电话就先被挂掉了,傅斯岸只让他继续将少年看护好。
整个上午,傅斯岸都很忙碌,几乎一刻未停。
但他依然分心,去仔细考虑了一下舒白秋的状况。
昨晚睡前,傅斯岸就隐约意识到,清醒后的少年似乎只是表面如常。
无论是父母,还是婚礼当晚的事。
舒白秋都只字未提。
但这终究只是表象。
他不可能没受到影响。
舒白秋只是习惯了不暴露自己的伤。
为了自保,少年不能暴露伤口给恶意者看到。
而对那些不会伤害他的人。
舒白秋同样也不想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然而在婚礼当天,还能接受不戴手套、完成整套流程的少年。
今天清早,却又戴回了自己的防护。
他对摸碰的阴影,大概率并没有消除。
或许还可能会变得更为严重。
从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傅斯岸观察过许久舒白秋的日常举止。
他也听少年自己讲过,“我的手,只要能确认不受伤,就没什么关系”。
基于此,傅斯岸原本以为,舒白秋不愿用手碰东
西的原因,除了他的手的确敏感,还有少年之前总被强迫摸原石的阴影。
但现在看来,或许不只有这两方面的原因。
在视频会议的短暂间隙,傅斯岸还翻阅了一遍治疗团队给出的纸面总结。
事实上,在昨天晚上舒白秋睡着之后,傅斯岸就和治疗团队联系过,听他们讲了一些新的进展。
经过专业的精神科和心理医生们的集体讨论,他们提出了一个猜想。
或许,因为父母意外离世的冲击,再加上那些恶意的强势洗脑,小舒先生被灌输了错误的观念。
他慢慢形成了一个固有的逻辑。
潜意识中,少年很有可能把手掌的摸碰动作,等同于了自己该有的赎罪行为。
没有人告诉他这是错的。
小舒先生自己默认了这件事。
但他依然会因此难过,他的身体便会本能地形成自我防护,避免诱发这种不适感。
因此表现在外,小舒先生对所有的手部动作,总会格外地小心翼翼。
傅斯岸昨晚就留心了这个猜测,今天又见到少年重新戴回手套。
他更觉得其可能性又在增加。
很显然,舒白秋的心理状况需要疏导,需要治疗。
可是,傅斯岸并不想直接给他治疗的压力。
因为舒白秋会觉得,痊愈也是自己的任务。
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他需要努力不生病。
生病对常人来说,已经足够痛楚。
对舒白秋来说,不仅会更频繁难捱。
还成了他加诸给自己的罪责。
所以,傅斯岸也在忖度。
他需要想个办法。
换一种不易被发现的方式,来进行舒白秋的治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