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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037

不同于前两日的万里无云、碧空晴朗,今天的明城已经没有了晴暖的太阳。

连天空都是苍灰的冷色,透着冬日的肃杀之意。

一行车队驶过马路,停在医院门前,排出一道凛然整齐的笔直长线。

两旁的车辆统一开门,分别有数位黑西装下车,守在四角四侧。

还有一位随行助理匆匆进入了医院内,通知院内开启贵宾通道。

最后,正中的那辆古斯特才终于开启了车门。

一只窄方头的墨亮皮鞋踩下来。

旋即,修长高卓的身影从车内走下。

面无波澜的傅斯岸下了车。

冬日的冷光中,男人的侧脸愈发薄冷,颌线分

() 明,透着比苍穹阴云更沉的威迫感。

唯独他的怀中,还有一抹不同温的暖色。

清瘦单薄的少年被裹得极严,只露出一点白皙的鼻尖。

他枕在傅斯岸的胸口,还在睡着,很快又被男人覆住颈后,将侧脸轻按在了怀中。

由此,更被看护得一丝不露。

已经是第三天,傅斯岸终于还是将人带来了医院。

舒白秋基本上一直在昏睡,清醒的时间很短,也没能吃多少东西。

好在他已经不再反复高热,体征情况也比前晚和昨天稳定了一些,已经可以出门。

傅斯岸抱着人去做了整套检查,期间少年在他怀中半睡半醒,眉眼间仍有倦意。

就连打营养针的时候,舒白秋都没有太多反应。

直到抽完血,撤去了手臂上的箍带,少年才将将睁开了眼睛。

针眼需要按压止血,傅斯岸的指腹按着棉棒,压在舒白秋的臂侧,感觉到怀中的小孩迟缓地看了看他,又抬眼看了看四周。

“在医院。”

傅斯岸低声解释。

他问:“有哪里不舒服么?”

舒白秋的反应仍然有些慢,他似乎想开口,但只发出了一点虚弱的鼻音,最后才摇了摇头。

做完这些动作,少年好像又被耗空了力气。

他偏头微微靠在傅斯岸的胸前,有些倦怠地垂下了眼帘。

看起来分明也不太像是多么舒服的样子。

检查结果还要等一会儿,傅斯岸先抱着人去了同层的病房。

这里更舒适也更温暖一些。

助理和律师也一同跟来了病房,他们还各自有一些文件需要老板过目。

傅斯岸并没有急着去处理,他先给舒白秋喂了点水,润了润那略显干涩的柔软唇瓣。

喝到一半,少年睁开了眼,似乎比刚刚清醒了一点。

不过傅斯岸依然没有将人放下,他抱着舒白秋,视线顺着小孩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里是病房内的床边柜,给病人放些杂物用的,四四方方,窄且坚硬,是冰冷的金属柜子。

但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处,看得很是专注。

就好像他很想和昨天躲进衣柜一样,藏进去。

怎么像猫似的?

傅斯岸想。

水做的一样,那么软,看起来很小的空间也可以钻进去,好喜欢把自己藏在里面。

“那里不能躲进去。”

傅斯岸抬手,把舒白秋颈间的衣领理了理。说。

“太凉。”

他不仅看出了少年的想法。

还在很耐心地和人商量。

卢舟在一旁站着,对Boss与小舒先生的相处已经逐渐习惯。

但跟他一起来的律师却难掩诧色,险些没能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

律师明明亲眼看过,却依然很难想象,这样耐心哄着小朋友的傅

总,居然是能让柳元辉那种人松口妥协的男人。

更让人难以想象,就在今早,傅总还差人向金北地区发函,依据刚得来的信息,发出了一张私人悬赏令。

悬赏目标是通缉犯周铭,领任务的人能得到周铭现下的坐标范围,不过要求必须是活的,所以完成起来还有些难度。

可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响应者已经超出了预期。

因为被标出的悬红,比市价高出了整整十倍。

这个一手把小半个金北地区都搅动翻天的男人。

此时,却只在专注地安抚着怀中的小孩。

而被制止了念头的少年靠在傅斯岸的怀里,又望着那只铁柜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舒白秋撑不住,眼睫慢慢沉下去,复又睡了过去。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舒白秋就被送回了月榕庄。

从检查报告来看,少年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

但回到月榕庄的舒白秋依然在昏睡,好像难以清醒。

假如再这样下去,或许就是有些严重的心理问题了。

好在下午时分,又睡了大半天的舒白秋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眼时,仍还有些懵懵的。

“……先生?”

“嗯。”

傅斯岸在床边看他,确认少年的确比之前几次睁眼的状况都清醒了一点。

舒白秋已经认清了人,还自己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没再那般的浑噩昏沉。

虽然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有益于身体恢复。

但长时间的异常昏睡太容易与抑郁挂钩,眼见少年清醒,也终于能让人稍稍放心。

舒白秋被傅斯岸扶稳,半靠坐在了床头。

他的身体还有些虚软,没什么力气,抬起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指间还上过了药。

咦……

舒白秋正懵懵地想着,就听傅斯岸问他。

“有哪里不舒服么?”

舒白秋摇头,傅斯岸看着他,确认了一下,又问。

“有胃口吗?起来喝点东西。”

舒白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空荡荡的胃。

他还不知道,他已经两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

在傅先生的帮忙下,舒白秋先起身,稍稍去洗漱了一下。

他的身体还有些发软,但简单的行动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在舒白秋刚刚漱完口之后,拿完温水的傅斯岸就重新走了进来。

男人伸手,再度将刚刚放下的舒白秋抱了起来。

舒白秋被单手托抱着,对熟悉的姿势,他也没有挣动。

他只伸手扶按住了先生肩膀,轻声问。

“先生,我们的婚礼……怎么样了?”

刚清醒一点的少年,问起的第一句话就是婚礼。

好像他还惦念着这件重要的事。

“没有问题,”傅斯岸道,“已经顺利完成了。”

他看着怀中人,猜到少年的记忆可能还在缓慢回笼。

“啊……”

舒白秋的反应果然还有些迟慢,他很轻地啊了一声,说。

“我们结婚了……。”

“嗯。”

傅斯岸应得平静。

好像即使结婚,也和之前没有什么明显不同。

他不打算给舒白秋什么特定的压力。

但在傅斯岸的怀中,少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却是自己低下了头来。

就像婚礼宣誓时那样,舒白秋在傅斯岸微抿的薄唇上很轻地亲了一下。

触感轻而软。

好像什么小猫咪,拿自己湿润柔软的粉嫩鼻头蹭了蹭主人。

傅斯岸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屏过一瞬,面色却未动。

“为什么亲我?”

他抬眸看向舒白秋,认真问。

“在满足我的婚后需求吗?”

傅斯岸还清晰记得舒白秋的话,他说等完成先生的任务和需求之后,等到再生病,就可以被丢掉了。

但是被这样询问的少年微微露出些茫然,却说。

“不是。”

“不是。”小孩又重复一遍,摇了摇头,刚醒的声音还带点清糯。

好像什么柔软的绒毛,细细贴蹭过离心口最近的胸腔。

舒白秋轻声在讲。

“是想让先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