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私事。
东阳宗中不能用小白鸽往来书信,花又青心潮澎湃,只想不停歇,去见傅惊尘。
干完该干的事情后,就要去干该干的人啦!
她可是公私分明的。
而东阳宗中,莫传声握着那张被揉皱的纸,还是烦躁地将它撕碎,只在心中暗暗想,如今东阳宗和清水派关系亲密,同方回燕师叔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
思忖间,忽闻听身后怪异作响,莫传声一凛,隐在暗处,静静看着有衣衫不整的三男两女,从石洞中走出。
她震怒。
东阳宗中教诲严谨,为何会有男女在暗地里苟,合?还是好几个人一同……当真有损东阳宗声誉。
不知是否疏忽,那石洞门仍旧开着,黑漆漆,往下是绵延的长梯。
莫传声站在洞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一探究竟。
黑夜寂寂,足下蟾蜍一跳一蹦哒,自草丛一路跳到池塘边,忽而一个猛子扎入深池,扑通一声,溅起无穷水花。
水花自地而迸,不甘为下地向空反击,而天空中乌云阵阵,不多时,狂风大作,暴雨将至——
一滴雨水打落花又青侧脸时,她并不为意,立于长剑上,径直飞往清水派。
傅惊尘那些修为,
她虽化用得慢,却也并非全然不得行;往常只能遮蔽身体的避水术,如今已经能做到可以在水中畅游两个时辰、自在呼吸而不受控,更何况这小小的雨水?
暴雨骤风,不曾惊扰她肌肤衣衫半分,花又青用自己原来相貌,自在疾飞到清水派中,连夜将碎布奉予温华君,唤了声“大师姐”。
温华君正酣睡,被她惊醒,半梦半醒间,意识算不上清晰,打着哈欠,和幼时一样,掀开被子,要她上来休息。
花又青笑着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温华君问:“什么事?”
花又青眼睛闪闪:“私事。”
不能同大师姐再多做解释,她守着这份珍贵秘密,专心将那东阳宗内部败絮的事情细细表述清。
说完后,温华君也清醒了,她坐在床上,看花又青要出门,问:“外面下这样大的雨,你要去哪儿?”
木门外是漫山遍野的风雨,花又青手腕上,红豆柔润,骰子白如玉,晃晃悠悠,挂在腕上。
此刻的花又青仍旧一身男装打扮,露齿笑:“明天早上我会准时回来吃早膳。”
言罢,她推开木门,毫不犹豫地迈入疾风中。
陈年的木门终于关上,温华君静静坐在床上许久,侧身,看到镜中人的脸庞。
望着镜中倒映出的模样,她张开手臂,慢慢抱住自己,微微侧脸,眼仍盯着镜中人。
“姐姐,”她轻声,“我快撑不住了。”
……
傅惊尘刚刚杀了人。
间接杀人。
是两个玄鸮门的外门弟子,他们父母都是内门弟子,世代都为玄鸮门做事。
可这两个外门弟子,品行不端,外出时瞧见那酒楼老板的幼女漂亮,便动了淫心,竟将其掳走——幸而青无忧和青无虑都在,察觉后,便及时救下那小女孩,重新送回酒楼。
犯事的人也被反折双手,扭送到他面前。
傅惊尘一改昔日慈爱面容,下令青无忧和青无虑二人执鞭刑,要七七四十九下——
用的是傅惊尘亲自做的打魂鞭,表面只一层牛皮,内里附着着严密的符咒,身体无伤,痕在魂魄中,痛苦不已。
青无虑下手重,狠狠抽死了一个;
青无忧稍稍好些,那弟子也被他抽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
这外门弟子还是青无忧从小便认识的人,算得上是好兄弟……青无忧心情沉重。
师尊明明知道,却还要他去做执行者,说如此能长记性。
若是以前,青无忧必然会认为,师尊在说那被打昏的人;可经历过花又青的反问、关照、爱护后,如今的青无忧忍不住想,师尊所说的“长记性”,究竟是说地上的人,还是在暗示他?
抬头,再看那父母撕心裂肺地扑在昏迷的受刑弟子身上,二老看青无忧的眼睛满是仇恨;青无忧后退一步,冷不丁地想,他和师弟好似都被架在火堆上了。
再回头看傅惊尘,已寻不到身影。
师尊似乎并没有那么关心他们啊。
鞭刑结束,傅惊尘回到自己小院中,明月清风,他心中有挂念,瞧见小白鸽在桌面上啄食,安静的信件躺在桌上。
上次给花又青的信,又被小白鸽原样叼回。
傅惊尘知她潜入了东阳宗——那封信才不会被送出。
她一次又一次违背他的计划,令傅惊尘生气又无奈。
妹妹本身就是自由的鸟,的确不应强行要她跟随自己的羽翼。
一整个春天,花又青都不曾再寄来信,甚至连用龙凤配共感、想念他的次数也锐减许多。如今到了夏日,她倒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一个兄长——
傅惊尘喂了小白鸽,拆开信。
信很简单,寥寥几笔,说她如今事务繁忙,无暇见兄长,还请哥哥体谅。
看了几遍,没有什么隐晦的话语。
只有这几个字。
将信叠好,傅惊尘没有立刻回信,点了点小白鸽脑袋,起身,终于察觉房间异样。
一个手刀挑开卧榻上的被褥,尚未一掌将其拍死,便被柔软细腻、有着幽幽梅子蕊香的手臂圈抱住。
她甚至只穿一件他的中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哥哥!”花又青不在乎傅惊尘满身杀气,用力搂紧他,笑,“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干嘛这么凶?你舍得杀死你这么聪明、千里迢迢来看你的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