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74

姐妹俩边吃边聊天,聊的不亦乐乎。

朋友真是奇妙的存在,每天都在网上聊天,总觉得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可现实里一见面,又有许多的话可以聊。

书吟怀孕期间,时常和沈以星见面。

沈以星也是一点一点地,见到书吟的肚子一点点变大变圆的全部过程。

她不敢碰,只是惊讶:“你的肚子里真的有孩子了,好神奇。”

书吟抓着她的手:“没关系的,你摸一摸呀。”

沈以星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就收回。

“啊啊啊啊我不敢碰,书吟吟。”

书吟哭笑不得:“它没有那么脆弱的,碰一下没关系的。”

沈以星忽然就掉眼泪了:“你怎么就怀孕了,再过一个月怎么就要生了?我和你认识的时候我们才十五六岁,天天穿着校服,怎么一转眼,你都要当妈了?”

书吟抽纸给她擦眼泪:“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星星。”

沈以星啜泣不已:“时间怎么走得这么快?”

书吟喉咙哽了哽,她也有想哭的冲动,却忍住了:“嗯,时间走得很快,我们认识的时间,从一天变成了一年,又从一年,变成了十年。以后计算

我们认识的时光,要用十年为单位了。”

沈以星眼泪完全停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

兴许是被沈以星影响,回到家后,书吟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压抑沉闷。

其实她怀孕之后,并未受太多孕期激素的影响,心情始终保持在平和的状态。

她本身是个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的人,加之怀孕期间,商从洲提供给她充足的情绪价值。所以书吟孕期的心情都保持在愉悦、轻松之中。

而今晚,她莫名地做了个梦。

梦里,她已经生完孩子。

商从洲的工作越发忙碌,逐渐彻夜不归。某次他半夜回家,书吟闻到了他身上陌生的女士香水的气息,更瞧见他衬衫里鲜明刺眼的口红印。

梦里的书吟反应特别真实,与现实里的书吟无差。

她心平气和地和商从洲提了离婚,商从洲不再是往日斯文儒雅的公子哥,他像是个精于算计的市侩商人,有条不紊地和书吟谈条件。

“孩子的抚养权归我,我会给你离婚补偿,支票在这里,上面的数字你任填。”

分明还是那个商从洲,书吟眼神在空中一笔一划地描绘着他的五官,只觉得陌生到冰冷。

她颤抖着声线,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孩子。”

“不可能,书吟,我不可能把我的孩子给你。除了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我不在乎钱。”

“但孩子呢?你也不希望他和你一样,过着贫穷的童年,敏感又自卑吧?”

正是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书吟。

书吟维持许久的平静被撕碎,他从来都把她保护得很好,照顾得很好。不论是年少时还是成年后,和她的交往,都给予她尊重,让她没有半分二人地位不平等的悬殊感。

原来相爱的人变成不爱是如此的简单,一句话就能将对方伤害的体无完肤。

书吟的泪无法遏制地流,而商从洲看她落泪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厌恶与嫌弃。

书吟醒的时候,整个人被抱在一个温热的怀里。

“做噩梦了吗?”商从洲紧张兮兮地看着她,抽了几张纸擦她脸上的眼泪,动作小心,温柔。他也是刚醒,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去看她,结果没想到,看到的是她处在睡梦里,却眉头紧锁,不知不觉间,眼缝里沁出泪来。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商从洲低沉微哑的嗓,一遍又一遍地问书吟。

书吟很少哭,此刻一哭,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没有止歇。

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哭太久,喉咙都干了。

她什么都没说,眼前突然多了杯温水。

为他的体贴入微,书吟的眼又红了,“我做了个噩梦。”

商从洲说:“嗯,我知道,你嗓子都哭哑了,先喝点儿水润润嗓,再和我说做了什么噩梦。”

书吟小口小口地抿着水,压着胸肺里的

滞闷感,缓声道:“我做梦梦到我生完小孩后,你常常夜不归宿,后来,我发现你出轨了。”

两人都寂了好长一段时间。

商从洲脸上的表情复杂:“我的错。”

书吟哽了下:“啊?”

他认错的速度快得惊人,书吟想生气都没法生气。

可:“你为什么道歉?”

商从洲说:“让你做这种梦,我的错。”

书吟闷声道:“难道你不应该说,梦都是假的,现实里,你绝对不会出轨。”

“可是梦已经做了,你的眼泪是真实落下的,我总得为这件事道歉。”他忽地俯身,亲了亲她的脸畔,心疼的目光盯着她,“怎么办,我好像没办法控制你梦里的我,要不你以后不要梦到我,好不好?”

“你以前还总让我在梦里梦到你。”书吟破涕为笑。

“嗯,因为我总是梦到你,但我做的都是春梦。”

“……”

书吟默了几秒:“梦都是假的。”

商从洲淡嗯了声:“梦都是假的,所以,我不会出轨,更不会夜不归宿。”

“万一有出差呢?”书吟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又恢复往日云淡风轻的书吟,开始自我调侃起来,“我怎么会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真奇怪。”

“我尽量不出差。”商从洲低垂的眼眸,敛去眸间的晦涩。

书吟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都是梦啦,而且你要真的想出轨,至于夜不归宿吗?想出轨的男人,白天也能出轨。”

商从洲失笑:“说的什么话?你老公只爱你。”

书吟笑:“好肉麻。”

商从洲:“胎教呢,你配合点儿。”

书吟:“你这算哪门子胎教?教什么?”

商从洲一本正经:“教宝宝,爸爸妈妈是相爱的,它是滋养在爱里,被爱包围着、期待着出生的。”

书吟心头发软,目光也变得绵软悠长。

她轻声道:“……嗯,我们是相爱的。”

-

上午,商从洲去往公司。

还有一个月就到书吟的预产期,商从洲没有给自己太多的工作安排。其余三人也替他着想,把他的工作均匀地分摊下来。

他处理完堆积的文件,而后,打通齐聿礼的内线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齐聿礼冷冰冰的声音:“有事说事。”

商从洲问他:“在办公室?”

齐聿礼:“嗯。”

商从洲:“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他神色匆忙地来到齐聿礼的办公室。

齐聿礼正浏览手头的文件,听见开关门的声响,却没抬头给商从洲一个眼神。

“有什么事要紧到需要当面和我说的?”

“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明年的工作安排。”商从洲说,“我可能没有办法出差了。”

闻言,齐聿礼翻阅纸张的动作一滞,他扬眸,没

有情绪的眼直睇向商从洲,四面八方延伸的气场强大,具有侵蚀性。

“什么意思?()”

书吟今天做了个梦,梦到我经常不在家过夜,然后出轨了。()”

“哦,渣男。”齐聿礼骂他。

商从洲没那闲心思和他开玩笑,“说正经的,我觉得我给她的安全感还是不足,想着还是多陪陪她。”

然后遭到齐聿礼冷嘲热讽:“安全感不是用这种方式证明的。”

“我知道,可我……”商从洲第一次有这种无力感,“齐三,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需要我说吗?我也有老婆孩子,你让我出差,那我老婆孩子怎么办?”

“外地的业务尽量用线上沟通的方式吧,至于海外业务,再找个负责人。”

对视许久,齐聿礼说:“这事儿得和大哥说一声。”

商从洲:“嗯,我会的。”

齐聿礼忽地轻嚇一笑,话语里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像是真挚地感慨:“以前在华尔街打拼的时候,我可没想过我们四个有朝一日,会为了妻子做出退让。”

商从洲不置可否:“对我而言,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排在她后面。”

-

书吟的预产期是在农历十月中下旬。

也就是公历的十一月。

孩子出生那天,正好是小雪。

书吟望着病房外纷纷扬扬的落雪,记忆被盘旋的雪花带回至很久很久以前。

好像所有与商从洲有关的重要片段,都与小雪有关。

商从洲是进产房陪她生产的,打了无痛,她并没有经历太多的苦痛。

他接过医生递来的止血钳,剪断宝宝与母亲连接的脐带。

在婴儿啼哭的声音里,医生抱着孩子,说:“——母女平安。”

商从洲与所有医护人员道谢:“谢谢。”

而后,他望向书吟,“谢谢你,书吟,辛苦你了。”

书吟浑身都是汗,她失力地摇着头:“不辛苦。”

能和你有一个爱的结晶,能成为你孩子的母亲,我不觉得辛苦,我只觉得幸福。

从前一直以为对女人最恶毒的评价,是,她是贤妻良母的最好人选。因为普遍意义上,人们对贤妻良母的定义,是没有工作,在家照顾孩子,打理家务,像极了保姆般存在的老婆。好像女人的价值,不是在职场里,而是在家庭里。

大众对于全职主妇的认知,也是贬义的,认为她不过是做家务的无用的女人,一辈子只能靠丈夫生活。

所以她排斥婚姻,抗拒结婚。

直到遇见商从洲,嫁给他,书吟才知道,原来每一段婚姻都是不一样的。

也有许多的婚姻是幸福的,自由的,纯粹的,没有任何贬低,只有双方不断地支持和肯定对方的价值。

他会一遍又一遍地肯定她,夸她在工作时有多耀眼,夸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夸他运气真好,能和她结婚。

他也会吸收她所有的坏脾气,在她哭的时候紧抱她,在她难过的时候陪伴她,安慰她。

婚姻是什么呢?

对书吟而言,婚姻是和喜欢的人,创造一个新的人生。

在那个人生里,他们是男女主角,结局是命中注定的happy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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