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洲脚踩刹车。
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座宅院外。
院墙长长幽远,与商从洲父母住的房子类似,是苏派建筑。山水环绕,园林式布局,具有典型的江南水韵特色。
大门紧闭,商从洲一通电话过去,等了约莫三分钟,才有人过来开门。
书吟本以为是一个人过来开门,哪想到,大门打开,里面乌泱泱的挤满了人头。男的女的,同龄的,年幼的,都有。
“二哥!”
“二叔!”
清脆的招呼声,此起彼伏,随后响起的,则是——
“二嫂!”
“二婶!”
书吟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啊,被吓得不轻。
何止是她,就连商从洲都被吓到了,“我就让小五过来开门,你们怎么都跟过来了?”
排行第五的名叫商景川,平时最爱惹是生非,商从洲时常大半夜去警局捞他。
商景川挠挠头,一幅被逼无奈,耸了耸肩:“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手机正被三哥的女儿拿着看动画片,消息进来,她扯着嗓子就喊,‘五叔,二叔说,你快点滚过来开门’。”
他模仿的绘声绘色,周围的人都给逗笑了。
“——大家都听到了,都想来看看二嫂。我倒也想制止,可是没办法,双拳难抵十多只手啊。”商景川扼腕叹息。
“二哥,你说你真是办大事儿的,之前一点儿信都没有,突然带了个二嫂回家。”
“二哥,你该不会是骗她和你结婚的吧?咱们二嫂看着就好乖。”
“要我说,肯定是二哥耍心机耍手段,才把二嫂骗回家的。”
商从洲淡笑着,将所有猜测一并收纳:“确实,是我骗她和我结婚的。”
他越是坦荡,大家越是不信。
正好人多,帮他俩带回来的礼品都从车里搬出来,拿进家里。
一路上,说笑声尤为热闹。
书吟被簇拥在人堆中,没有以往的紧张与局促,感受到的是轻松和畅快。
他的家人们望向她的眼神很友善,体贴又不过分热情,礼貌又不过分讨好。时不时过来同她搭个腔,说的都是:“二嫂,你好漂亮,二哥能和你结婚,真是我二哥的福气。”
每到此刻,商从洲都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说:“那不然呢?我老婆当然漂亮,要不然我才不会迫不及待地把她娶回家。”
书吟无法想象商从洲会这样判若无人地和她秀恩爱。
而周遭所
有人都在祝福他俩。
笑闹声陆续响个不停,没过多久,有个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打断满室轻松氛围。
“啊……爷爷要见你了,二哥,你自求多福吧。”
“来来来,打个赌,二哥这次会不会被打。”
“我压两百,二哥绝对会被打!”
“我压五百,爷爷肯定不会打二哥!”
商从洲眼帘一压一抬,没好气地哼笑了声。
他往人群里叫了声:“小五。”
商景川听到后,挤了过来:“怎么了,二哥?”
商从洲语气清淡:“我去爷爷那儿一趟,你带你二嫂去我屋休息会儿。”
商景川收到指令:“行嘞!”
书吟听到了大家的打赌,心里有诸多疑惑,迟疑着:“你……”
“放心,爷爷找我聊点东西,没什么大事儿。小五先带你去我房间,等我和爷爷聊完,我就过来找你。”商从洲安抚着她,顺便朝商景川使了个眼神,商景川瞬间化身狗腿子,立马道,“二嫂,这儿太吵了,我带你去二哥房间。”
其余人都沉浸在打赌里,一时间,没人关心他俩的去留。
商从洲和那位中年男子离开了,书吟也和商景川离开,他们走的路,是两个方向的。
一南一北。
书吟心底总归是不踏实的,她问商景川:“你爷爷为什么要打商从洲?”
商景川嘴里没个把门,直挺挺地说:“因为二哥一声不吭瞒着所有人结婚,连个正常流程都不走,好歹也要提前带回家见家长吧?他平时多靠谱一人啊,怎么会在结婚这档子事儿上犯浑,爷爷指定生气啊。”
“不过爷爷前阵子就知道这事儿了,老头子心眼多得很,一直憋着没发火,就为了等你过来再发火。二嫂,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
书吟摇头:“不知道。”
商景川了然于胸的神态:“欲扬先抑呗——”
“二哥偷摸带你结婚,归根结底,传出去,是我家没有礼数。二哥打小是跟在爷爷身边的,那不就是在说我爷爷没有教好他吗?”
“当着你面教训我哥,一来么,老头子确实生气,得教训二哥一顿;至于二么,为的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知道,我家没有不重视你,跳过见家长、订婚等事宜,不是我家的问题,是二哥的问题。二哥做错事儿了,自然得受罚挨打。”
书吟脑子里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闻言,她直皱眉:“何必要打商从洲呢?不都是文化人吗,说几句不就好了吗?”
商景川直乐:“我们小时候惹事犯错就找二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二哥那张嘴,没人说得过他,就连老头子都拿他那张嘴没办法。”
书吟哑然失笑:“他确实挺能说的。”
不知不觉间,到商从洲的房外。
商景川推开门,说:“这儿就是二哥一直住的房间。”
书吟进去,商景川跟了过来
。
他是个很随性的人,也是所有兄弟姐妹们最健谈的。就连偶遇一条狗,他都能和狗聊起来。
正因此,商从洲才让他带书吟过来。
商景川絮絮叨叨地说:“二嫂,你放心好了,爷爷也不会对二哥下狠手,顶多就是做做样子,让你心疼心疼。”
书吟眨了下眼,语气平静:“我还好。”
静了两秒。
商景川呆滞:“啊?”
书吟说:“做做样子的话,也不会下狠手。其实我也不会太心疼。”
商景川愣了愣,随即挠挠头,兴味盎然地看着书吟:“二嫂,你还挺有意思的。”
书吟:“有吗?”
商景川:“嗯,换做别人,自己老公被打,估计得心疼坏了。打在他身,痛在你心。”
书吟才是真的呆滞。
他们姓商的……说话都这么肉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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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饭前,书吟才见到商从洲的爷爷。
如商从洲所言,书吟看见商从洲的爷爷后,便知晓他曾经是做什么了。
她曾在国庆的阅兵典礼上见到过他,在电视里,在红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