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些事陆断十几岁来的时候就做过,那时候还很生疏,现在看起来却相当娴熟了。
明奶奶直夸陆断能干。
喻白套上羽绒服到外面找陆断,开门扬起来的雪花颗粒扫了一脸。
他闭眼,挥手喊人,“陆断!”
陆断正拿着铁锹,边铲雪边和邻居大叔聊天,听到熟悉的声音顿了下,转身。
一道人影迎着飞扬的雪花扑进他怀里,陆断后退了半步。
“抓到你了!”喻白在他怀里抬头,眉眼在晨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十分明亮,令人心动不已。
隔着一堵不高不矮的砖墙,隔壁大叔看着他们两个笑。
陆断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抱了下喻白,把人扶好,“外面很冷,你出来干什么?”
“奶奶说你在铲雪,我也要帮忙。”喻白乖巧地跟隔壁叔叔打招呼,“许叔叔好。”
“你好你好,和小时候一样啊,你们两个。”许叔叔人有点黑,眼睛不大,笑
起来就剩一条缝了,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他们邻里间习惯了互帮互助,明奶奶一个老人家住在乡下不容易,儿子儿媳要接她去城里,她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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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给她请保姆,她也不要,年纪越大越固执。
所以邻居就经常帮帮忙,许叔叔说是奶奶的半个儿子也差不多了。
喻白小时候跟他还挺亲近的。
虽然这些年来往少了些,但再见面几句话就能聊起来,并不显得疏远。
喻白特地带了手套回来,手里拿着陆断不知道从哪给他找来的木制铲子,不大一个,有点兴奋地和他们边聊天边铲雪。
他们聊村子里近半年来的趣事,那个爷爷找了老伴儿,谁家搬去了城里,谁家子女又结婚生小孩……无外乎就是这些家长里短。
乍一听有点琐无聊,但架不住喻白是个八卦的人,他什么都好奇。
许叔叔还说喻白奶奶和村子里交好的老姐妹都说过喻白和陆断的事情了。
她为了两人来的时候能安心,不被八卦的乡亲们用这样那样的眼光看待,是村里第一开明的人。
虽然喻白并没有很介意其他人的眼光,但奶奶提前细心地做了这些准备,喻白还是觉得很感动。
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小山堆,漫天飞舞着的雪花也沉寂下来。
三人隔着一堵墙站在院子里,喻白有点疲惫地靠着陆断,抹了抹脸上的汗珠。
配上温暖的太阳光芒,颇有几分闲散自在的氛围。
“累不累?”陆断摘下手套,摸了摸喻白的脸,“这么热,快进屋去,别感冒了。”
喻白一点都不冷,他穿得多,忙起来身上热乎得很,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只是……
他看了一圈院子,突然沮丧起来,“我们清的好干净啊,我本来还想堆雪人呢。”
干活太入迷,一不小心忘了给自己留点雪玩了。
“没事没事。”许叔叔耳朵灵,闻言笑着说:“大坝那边全是雪,村里小孩下午都在那玩,你们也去。”
“还能把冰凿开钓鱼呢。”许叔叔说:“我前天看见有人支着手机直播,叫什么来着?”
陆断说:“冰钓。”
许叔叔:“对对,就是这个,钓上来能卖不少钱呢,就是太冷,不然我也去钓了。”
“我们下午也去吧。”喻白的眼睛亮起来,拉拉陆断。
陆断挑眉,“你也想钓鱼?”
“我当然是想堆雪人了啊。”喻白看了陆断一眼。
陆断揉揉他的脑袋,说好。
明奶奶打开门,滚滚热气从屋内散出来,带着蒸好的包子香味,喊两人吃饭。
喻白刚辛苦完,闻到味道异常的饿,放下木铲就跑。
明奶奶的手艺很好,她年轻的时候专门给村里的各种酒席做菜,能挣不少钱。
包子也有许叔叔的份,陆断端着盘子去墙边送,换了一
() 个小罐头瓶子的萝卜条咸菜回来。
许叔叔说这是他老婆刚腌好的,能配点粥的话,特别爽口。
喻白就挺喜欢吃的。
一顿饭结束,明奶奶把剩下的咸菜都装起来,想给喻白带回临川吃去。
她盘算着,明个儿再去老许家多要点。
吃饱喝足,屋里又暖和,喻白开始犯困。
他想着陆断昨晚也睡得很少,就拉人回小屋睡回笼觉。
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半,喻白惦记着要去大坝玩,午饭吃的很迅速。
永安村靠着一条江,大坝前面就是公园,喻白小时候每次来奶奶家都喜欢到这里玩。
那时候还有很多和他差不多年龄段的小孩子,喻白胆子小,早产让他天生身体弱,发育不好,个子是小孩子里面最矮的,所以喻白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总是挨欺负。
奶奶借别的姐姐的小裙子往他身上套,给他扎辫子,告诉那些顽皮的男孩子应该礼貌,不可以欺负‘妹妹’。
所以在认识陆断之前,喻白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女生,得到了不少优待。
他扎头发的习惯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养成的。
这些事情陆断都知道,成为了他时不时打趣喻白的把柄。
不过也是因为知道这些,陆断再也没让喻白受到过别人的欺负。
喻白和陆断牵着手,一路上跟好多熟悉又陌生的邻居都打了招呼。
到了大坝,喻白看着眼前的景象,有点感慨,“好多人啊。”
大人不见一个影子,在雪堆里打滚,欢声笑语的都是小孩,一个个脸上挂着天真明媚的笑,手脚冻得再冷再僵,也挡不住他们撒着欢儿地打雪仗。
小雪球丢得到处都是,孩子们也丢不高,有一个甚至丢在了喻白小腿上。
一个不戴帽子的小男孩巴巴地跑过来,先是小心地看了陆断一眼,全然没了刚才张牙舞爪丢雪球的气势。
他很有礼貌地跟喻白道歉,个子还没喻白腿高,“对不起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喻白摸摸他冰凉的脑袋,“没关系。”
“你不冷吗,怎么不戴帽子?”
“不冷,我身体可好了。”男孩拍拍小胸脯,“大哥哥,你也来这里玩儿吗?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儿?”
童声稚嫩,一句一个儿化音,听起来格外可爱。
“我们不要。”陆断抢先一步说,下巴朝着男孩的小伙伴那边一抬,“自己玩去。”
“哦……”小男孩不舍地看了喻白几眼,“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他夸完,扭头跑了。
喻白瞅瞅陆断,“你刚刚好凶啊,陆断。”
“有吗?”陆断不承认,“我只是怕我们在的话,他们玩不自在。而且你不是要堆雪人吗?他们在你能好好堆?”
如果有小孩子在旁边的话,就算他们无心,也会耽误喻白堆雪人的进度。
在雪地里待的时
间越长,喻白回家之后就会越冷,生病的几率就越大。
更何况,陆断并不喜欢小孩。
他只照顾喻白一个就够了。
喻白一想也是,越过那些小孩,自己找了块还算完整的雪地,开始努力搓雪球。
陆断习惯性地观察周围环境,在中央看到了许叔叔口中那个直播冰钓的人影。
那钩子上的鱼明明是他自己串上去的,然后带着线一起丢进冰洞里,过一段时间,再甩出来。
陆断只看,不作任何评价。
来之前,喻白说要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然后拍给姜姜看,再发朋友圈给所有人看。
为此,他还特意带了胡萝卜和葡萄,要做雪人的鼻子和眼睛,都在陆断手里拿着。
陆断看他在雪地里滚雪球的笨拙身影,主动要帮忙,喻白还不让,滚第二个雪球的时候还把他手里的葡萄给吃了。
最后雪人辛苦地堆完,眼睛却没了。
喻白舔舔嘴唇,伸手在雪人脸上戳了两个洞,然后扭头对着陆断嘿嘿笑。
“傻不傻。”陆断笑了一声,不知道从哪捡了两块石子当眼睛,“对付用吧。”
他把胡萝卜往往雪人脸上一插,“好了。”
“还差一样!”喻白忙出了一身汗,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套上去,拍拍手套上的雪,“大功告成!”
陆断皱眉,把自己的围巾围在喻白的脖子上,打了个很丑的结,“要拍照吗?”
喻白:“当然要!”
陆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指上滑调到照相机,要给喻白拍。
喻白不赞同地“嗯嗯”两声,拉着陆断,“你和我一起拍。”
陆断就切成自拍模式,镜头里是两张冻得很红的人脸和一个雪人,还只能拍到上半身。
这样拍了几张,喻白有点不满意,苦恼道:“我想要那种三个人,摆好造型的全身照。”
陆断的目光转向雪人,满脸质疑,“它也算人?”
“怎么不算?我亲手堆的,赋予了他生命!”喻白说:“你都没帮我!”
“好好好。”陆断磨牙点头,“刚才我要帮忙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差点哭鼻子。”
吓得他赶紧收手,后退两步,一动不敢动。
喻白的脸似乎更红了点,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我才不管。”
“行,那我找人帮我们拍。”陆断说。
喻白看向另外一边叽叽喳喳的小孩们,“他们会吗?”
陆断按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后转,“我说找他。”
“可是人家在直播钓鱼哎,好像不是本地人,他会帮我们吗?”
陆断神色笃定,“会,你在这等着。”
喻白干脆就蹲在雪人旁边,他看到陆断走了过去,然后不知道跟那个冰钓的男人耳语了什么。
没用上几分钟,两人就一起往他这边走。
喻白惊喜起身:陆断好棒!
这下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喻白心满意足地拍了几张“全家福()”。
照片里,喻白站在雪人左边,陆断在右边,两人牵着手,一个面向镜头笑得正开心,一个只露侧脸,面带笑意地看着心爱的人。
画面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
在寒冬腊月的冬日里,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与幸福。
…
结果回到家没几分钟,喻白刚发完朋友圈,就开始叫惨了。
后知后觉的冷意从脚底袭来,一路往上窜到天灵盖,喻白冻得哆哆嗦嗦地往被子里钻,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陆断给他倒热水泡脚、泡手,又抱了人一会儿,奶奶煮了姜汤端过来,陆断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折腾了半个小时,喻白这才算勉强缓回神儿来,憋着嘴往陆断怀里蹭,很委屈可怜的模样。
陆断又气又笑,以后还玩不玩还那么久??()_[(()”
拍完照他就说该走了,喻白偏不,到底还是和那群小孩玩了二十多分钟的打雪仗。
连堆好的雪人都在激烈的战斗中被撞散了,胡萝卜被一个男生捡起来擦擦,原地啃着吃,被陆断抢过来扔到了一边。
结果就这样,喻白还打不过一群小孩,还得他出手帮。
孩子们觉得陆断凶,打得还准,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