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旧日结束,新程初始

只是他再没有在荣国府时连书房还有内外之分的宽敞舒服,想去赵姨娘屋里,一院之内正房就住着王夫人,隔墙前院不远,便是贾宝玉、贾环和贾兰……也颇尴尬。

他不是荣国府的老爷了,原本那些清客相公自然辞的辞,走的走,还有转去奉承贾赦的。

他在衙门无甚近友,差事又不多,回家闲下来,懒怠与王夫人相看两厌,又不好总去找姨娘,时间无处用,便全放在儿子孙子身上,督促他们读书上进,把贾宝玉管得苦不堪言。

而荣国府贾赦处,也渐次觉得分家之后,日子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舒心。

钱还是不够花。

收入是多了些,可管的下人也多了不少,人情往来走国公府的规格……这些从前都不必他管!

也还是没几个有用的人奉承送钱。

想买几把扇子都买不着,搬出荣国府的名头,人家一点不怕!

他想找两个人去威吓一二,结果不知怎么被那石头呆子寻着了门路告到都察院,有人参他仗势欺人想强夺财物,他又赶紧赔了一千银子才了事!

亏得肉疼!

贾赦回了家,只好与几个清客相公喝闷酒,嘴里正说道:“可惜那扇子,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都是古人真迹,再不能有,我许了他五百两银子他都不卖!”[注]

他又骂:“等我查出是谁给他寻的门路,看我不——”

“老爷!!老爷!!!”

门外忽有小厮大声呼唤,听脚步声却不止一两个人。

几个清客相公抬眼互看,都觉得不大好。

贾赦酒已有几分上头,不耐烦把酒杯一推,筷子一撂,骂道:“你是不是你老子娘死了?急什么急!”

“老爷!”两个小厮急得都有了哭音,“都察院的大人们来了!”

……

都察院来人,以“私交外官”“纵奴欺人”等罪名,带走了贾赦、贾琏。

还有从鸿胪寺和平国郡主府借的两个女官来到内院,说有人告王熙凤高利放账,要带她也去查一查,现还要暂时封锁她的院落,抄检有无账单等物。

满府皆惊。

都察院带走贾赦贾琏时没容一点情面,两位女官来至荣庆堂见贾母说明前因后果倒还客气有礼。

她们也没给王熙凤上枷戴锁,还许平儿跟过去服侍,又带走了王熙凤常出入家外的几个陪房。

三春聚在贾母身侧。祖孙四人与邢夫人苦等消息。

邢夫人这时也顾不得看王熙凤的笑话了。

她和老爷是夫妻,虽然老爷一向不待见她,可若老爷真获了罪,她又有什么好?

贾迎春至今身上还没大好,又经分家、又逢此事,脸色愈发白了。

贾母如今万事大约看开,便不喜欢二孙女这般,令她回房自去歇着。

贾迎春脸色更白,告退去了。

贾探春看看二姐姐,又看老太太。

贾母便闭目道:“你去吧。”

贾探春忙起身谢恩,追了二姐姐去。

其实……二姐姐总这般,她也有些累了。

贾迎春回到屋里便躺下,不言不语。

贾探春陪着她坐了一会,问:“二姐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贾迎春先没答,半日才说:“也没想什么。”

贾探春已看她这般快半年了,实是心中也有一股气,索性趁今日问出来,便说:“既没想什么,为什么不回去和我陪着老太太?”

贾迎春:“……老太太撵了我回来的。”

贾探春:“那是老太太看你使脸色,恨铁不成钢!你我是小辈,家里出了这般大的事,还总要老太太哄着吗?”

贾迎春:“你这么说,我也没法儿。”

贾探春抿了唇又松开,起身便走。

“被退亲的又不是你。”贾迎春忽地坐起来,在她身后说,“你又不是我,你不知道我。”

她说:“你们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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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你们这样对我,还说是为我好,你们觉得好,你们怎么不叫人退一退亲事,尝尝是什么滋味?”

贾探春停住脚步。

她忍了忍,回头,看着从小长大的二姐姐。

半晌,她笑道:“二姐姐真是病糊涂了。我们有多大的力量,林姐姐又有多大的力量,什么好处都不拿,就让四品指挥赶着来闹、来退婚?二姐姐忘了林家与咱们家到底是什么关

系了?林姐姐又凭什么冒着险帮你?我是把事告诉了她,我也再告诉你一句实话:林姐姐说的帮不了!孙家想退亲没人鼓动他,只是他自己不想与大老爷做翁婿!”()

她硬着心肠,跺脚说:二姐姐今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再管!由得你去吧!

?本作者巫朝尘提醒您最全的《[红楼]林夫人躺赢日常》尽在[],域名[(()

这回,贾探春扭头便走。

她一路行,一路抹泪。

就算被二姐姐这般怀疑用心……她也不后悔求助林姐姐,让孙家来退了这亲。

孙家只因知晓了荣国府的真实境况便来大闹,二姐姐嫁过去,岂有好日子过?

便退了这亲事,也于二姐姐的名声没有妨碍,老太太还允诺了会给她再寻亲事!

只是今后……今后——

是,她不是二姐姐。

各人有各人的心,她不该替二姐姐做决定。

今后,不论二姐姐怎样,她都再不管了。

……

一日后。

王熙凤与平儿平安被送回荣国府。

王熙凤是放过几年账,因当时贾王两家还势盛,她还不信阴司地狱报应,又目无王法,也曾收人钱财包揽诉讼,得利不算少。

但两年前林妹妹提过一句,“放账是削官去爵的事”。

宁国府已倒了,荣国府也大不如前,再听这话,怎不叫她心里警醒?

因此她赶着收本,旁人手里的账篇子,也都花钱从各处收回来烧了。

至于包揽诉讼那些事,虽有书信在外,因是两三头一起犯法,倒还不算要紧。

只是她心里已经后悔,难免不安。

今日被告了高利放账,虽然几个陪房都还忠心,没招出什么,侥幸逃脱,也不曾受什么皮肉苦楚,王熙凤还是更加悔恨。

“或许我至今无子,只有巧儿一个,便是因不积阴德……”她流泪与平儿说。

平儿给她裹紧披风,宽慰她说:“经过这一遭,以后一定顺顺当当,再没有别的事了。”

王熙凤仔细想了想,便笑:“你二爷还没回来,这一遭还不算完。”

平儿正有一桩事,已知道了七八日,还没想好怎么与奶奶说,便趁此道:“正是二爷没回来……府后头二里地远小花枝巷里,二爷在那里置了房子,把珍大奶奶的继妹给包占住了——”

“什么?!!”

王熙凤立刻腰腿也不疼了,身上也不乏了,坐起来命平儿:“你快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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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今年二十一岁,和亲妹妹尤三姐是老娘与前夫生的孩子。老娘嫁到尤家,便给她们也改了姓。

大姐姐嫁到宁国公府,是府里的当家奶奶,父亲去后,对她们也算多有照应。

只是一年几十两银子,实也不太足够她们母女三个的吃穿用度。

正是她长大了,容色出众,比大姐姐还美得多。

大姐夫温柔多情,眼中有意,老娘又默许鼓励,她便不觉与大姐夫亲近了不少。

() 只是……还没成事,大姐夫就忙上了贤德妃娘娘省亲的事,不再来尤家,也不接她们去。

娘娘省完亲,大姐夫又忽然病了一年,又竟辞了爵位,和敬大老爷去城外出家,又竟杀了敬大老爷,被、被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