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笑问:“前后都去快两年了,还不好意思什么呢?”
谢丹时跟在母亲身后,只顾应声,却不答最后一句,脸也更红了。
沈自安又问:“你便没什么想问的?”
她说:“若没有,就回去做你的吧,别跟着了。”
说着,也正到了回后院和回书房的岔路。
见母亲脚步不停,谢丹时也顾不得羞赧了,忙绕到母亲身侧,问:“就是……林姑娘她——”
“昭昭好着呢,”沈自安笑道,“虽然还不开口,哎,那聪明劲儿可真不一般!你说说,还不满三周岁,竟能听懂‘方田’题了!”
“哎,母亲——”谢丹时又绕一圈,求道,“您别逗儿子了,您知道我问的不是昭昭,是……是林大姑娘!”
沈自安这方停了步。
她还不肯说儿子想知道的,只笑问:“你要问她什么?”
“我、我……”谢丹时问,“她……真去找林少师了?”
“是去了。”沈自安说,“初六日走的,已经走了四日。”
她看着儿子的神色,问:“她去了,怎么样?”
谢丹时神色难掩落寞,也没听懂母亲话里的深意,只怅然说:“去了……就一年半载见不到了——”
沈自安便笑。
谢丹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沈自安笑问:“还有呢?”
谢丹时抿唇片刻,索性全说出来:“她要走,怎么也没留个口信给我……”
“你是人家谁呀,人家出门还要先告诉你?”沈自安拍拍儿子的肩头,“行了,回去吧。”
谢丹时一双桃花眼眨了眨,低头:“是。”
儿子去了,沈自安却在原地站了小半刻。
() 这孩子……她心里叹(),心想(),还是算了,管他们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个个抚养成人,连先太太留下的孩子都看着他们嫁人、娶妻、生儿育女,很对得起谢家和老爷了,哪还非要管每个儿子都生孙子?
谢家又不是没有下一辈的子嗣,丹时……由他去吧。
她硬要不许,这世上又叫她哪里去寻比黛玉更好的女孩子?
即便终久不成,也要丹时自己抽得出身才行。
……
云府。
云尚书去年便调了户部尚书。
现今正逢秋收,又有边境战事紧要钱粮,户部忙碌,他便常不在家中。
刘夫人午后到家,丈夫自然不在,只有幼子云文曜和三四个孙子孙女过来问安。
刘夫人让他们都回去睡午觉。
近日换季天冷,云善慧有些咳嗽,今日便没一同去林府。
她告退前,先忙问出来:“林姑娘真不在家了?”
云善文也等着祖母回答。
刘夫人回家一路,满心想的是若长女还在,当年也去了平东军中会如何,因此到家忘了告诉儿子孙女们这件事。
听见问,她才想起来,笑说:“是去松原了,说初六日就走了,共带了一百来个人护卫,随行还有五十个禁军,禁军还带了火器,撞见罗刹人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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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善慧两人既羡慕,又放心:“如此我们便不用担心了。”
“是不用!”刘夫人笑道,“她就到了也不去前沿,都有人护着呢。虽说难免睡硬床吃冷饭,安危是不用担心的。”
她又说:“你们想她,要寄信,就给我,我去给江夫人。”
云善慧两人应下,便一起和兄弟们告退。
云文曜是小叔,走在几l人之先。
刘夫人却又想起一句话,单独叫了他回来,笑说:“这不正是凑巧!你三舅舅虽然吃了败仗,到底还是平东将军,我送一个外甥过去给他不算什么!谢家的小子又去不了,他虽比你占了先机,你赶过去,陪伴林姑娘一年半载,或许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这三四年,谢家的小子仗着林、谢两家更近,他学问也更好,先是多找林少师讨教,趁机多见人,又找上林氏育幼堂,隔三差五就去那里帮忙,不知赚了多少好印象!
文曜年岁差了两岁,学业又不如,且人家先做的事,他再学,又太丢份,竟直到今日还不大和黛玉说得上话!
黛玉这一去军中,不正是文曜能占先了吗?
刘夫人颇有几l分自得地看着小儿子。
看来她出身武将之家,在这书香世家里也不是全然没用。现今不是便能帮儿子赢来心爱的姑娘了?
云文曜面上却未见喜色。
他低头站了一会,已近长成的身体弯下,向母亲作揖,说:“多谢母亲为我想到此处……只是,还是算了。”
刘夫人着实吃惊:“怎么了?”
() 今年正月初九,林家过来,他不是还想尽办法也要溜到后面来,和黛玉当面说一声“恭贺新年”吗?
她没多思考,便沉了面色,问:“你是觉得女子去过军中就不好了?”
她怒道:“你母亲便是军中出身,从小混在军营里!”
“并非如此!”云文曜白了脸,连忙辩解道,“是……是儿子看林姑娘终究要历游四海……便不能长久相伴,终非、终非良配——”
“够了!”刘夫人喝道,“如此更好!我还省了担忧因你的亲事和江夫人、沈夫人还有你父亲为难!”
她命:“去罢!”
云文曜不敢多言,也不愿多言,一揖及地,安静退出。
刘夫人看着幼子的背影,直到院中空无一人。
她胸中发热、发烫,烫得她疼,让她想哭。
可最终,她只是咬紧牙关,沉沉嘲笑了一声。
-
第一场大雪后,黛玉的第一“封”……或者说第一“摞”家信,随着捷报和林如海的家信一同抵达京中。
看到黛玉信件的厚度,江洛便想笑。
黛玉这是学她以前,每天都写信,一次攒几l十页寄到荣国府,好让黛玉能解闷、消闲、高兴吗?
她当然先拆黛玉的信看。
“太太、昭昭,见信安。”用那一笔清逸小楷,黛玉以家常白话写道,“这是离开家的第一天夜里,我和山月姐姐、山静姐姐、雪雁、澄湖一起睡在营地最内的帐篷里,还有晓风姐姐也在……”
江洛给昭昭读出来:“……秋风有些凉,但很不到烤火盆的时候。我再次庆幸自己身体已经大好,否则定然受不住这一日的车马颠簸和两餐干饼。但今日最大的难题是不能洗澡……”
松原在大齐最北,冬日比京中还冷得多,往年八九月便会飞雪。黛玉出门已在八月末,若不加紧赶路,等十月份便会大雪封路,人、车、马难以通行,甚至可能会被困在某处。
所以他们一行赶路,速度最重要,不会为舒适每日都特地寻到合适的人家借宿。
黛玉出发之前,江洛便提醒过,她路上睡帐篷里甚至车内的日子应比睡在床上炕上多得多。
只是做好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一回事了。
江洛没说,其实她做好了黛玉会出发几l日便折返回家的准备,并且想好了许多对外的说辞。
但显然,黛玉坚持到了松原。
而且,黛玉信中提及赶路的辛苦时,用的只是平淡叙述的语调,不是诉苦,更不是抱怨。
江洛读着信,就像黛玉正坐在她身边,一边抱着热茶吃点心,一边笑说一路的经历和见识。
“父亲瘦了好些。”在第四十页上,黛玉用锋利了不少的笔墨写,“身上的衣服宽了许多,手腕上的骨头都要飞出来了!”
她愤怒写道:“太太放心,从今日起,我一定会监督父亲每日按时用三餐,至少睡两个时辰!!”
江洛:“……”()
她想到林如海在前线必不可能每日安睡,可已经到连睡足两个时辰都要黛玉监督的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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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愤怒拆开林如海的信。
全是太平话。
呵!
她愤怒磨墨,给林如海回信!!!
两日后。
十月十六既是朝日,又是江洛下午要入宫,给皇子公主们上外语课的日子。
她连熬了两个夜,面色着实不算太好。偏松原捷报才传,身为三军督军的夫人,她的憔悴便有些引人在意。
尤其众人回想,她自永泰五年春坐衙、今夏上朝已来,竟无有一日露出过疲色,更未告过病假,几l乎每日皆是神采斐然现于人前,不免更觉惊讶。
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