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搭台、唱戏、借钱

怪不得对林如海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在含元殿前行礼、听圣训,三四刻钟下来,王夫人从脖子肩膀到脚腕都僵了,还得搀扶着老太太。

江夫人倒是一个人轻轻松松,谁也不用伺候,只和旁的夫人说话过去!

……

“多亏和你学着也学骑马了,今年比去年好受多了。”走在宫里不好挽手,沈夫人只贴近江洛,低声笑道,“哪日我再置一桌酒谢你。”

“真要谢我,就只请我,一个旁人别请,我不要陪客,就咱们俩吃酒。”江洛提要求。

“哎呀放心——”沈夫人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么。”

她们身后,一位夫人笑说:“可见你两个好,就不理别人了。”

这声音熟悉得很,两人忙回头看,是今春新调回京的刑部尚书的夫人刘氏,便都忙欠身问好。

刘夫人还礼,与她二人并排行,笑问:“初十我家年酒,你们可来不来?不来也给个准话,我问完了省心。”

她年已五十一了,过了今日便是五十二岁,性子却比一些爽利的小姑娘都直,一般的话都是这样直来直去地说,因此喜欢她的有,厌烦她的也有。江洛和沈夫人自然是喜欢的。

“我可能去不成了,”沈夫人道,“约好了给我们族里的姑娘相看。”

快把谢蓉的亲事定下,族里的事总算完了。

“这是正事,”刘夫人笑道,“等她也送出阁,你也能轻省两年。”

沈夫人便笑叹:“哪里轻省得了?我们家还有两个小子,也快寻媳妇了呢!”

谢家的女儿不愁嫁,儿子也不愁娶。尤其谢家次子谢丹时,今年才十三岁就中了秀才,早有许多人家盯上。

是以刘夫人听了就忙说:“我倒有两个人,哪日说给你,便是不能成,我也不抱憾了。”

两人便约好,等闲下来就谈一谈小辈的亲事。

江洛方笑说:“初十我去,正巧把夫人的传家好兵器都给我看看。”

刘夫人是武将世家出身,为家里长女,父母已皆去世,三弟现为平东将军,驻守辽河渤海一带边关。

她自幼习武,江洛早就眼馋她从刘家带来的好刀剑了。只是才相识不到一年,她既不比沈夫人和刘夫人是旧相识,见面的机会又不多,寻常交际遇见

() 了(),也都没好提。

这容易?()_[((),你只管来就是了!”刘夫人先一口应下,才笑问,“听人说你在家里习武,原来是真的?”

“自是真的了,我还骗你不成?”沈夫人说完,提醒她们,“快到了。”

凤藻宫已在眼前。

所有低声交谈的诰命都止住话,恭肃进入正殿。

仍是与去年一样的流程,行礼、归座、敬酒、恭贺,只不一样的是,今年上首席上多了一位贤德妃。

看到女儿身披二品妃位衣袍,头戴五凤四翟二龙大凤冠,冠服之华美尊贵,只比皇后娘娘和吴贵妃略逊一筹,与先前做女官和在家时都大不相同了,王夫人心里喜欢得几乎要当场掉泪。

娘娘是熬出头了!

娘娘面有春色,神情平和,显然圣上是宠爱的,在宫里没受气!

王夫人忍耐不住,用一杯酒就看一眼女儿。

女儿也看回来,眼里含了泪,却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切莫失礼。

王夫人忙收敛了心绪,左右一瞄,见老太太的面色已经有些黑了。

她不敢再多动,只与旁人一样坐下,目光放在面前的菜上,心里却在想相隔有十余丈远的江夫人。

正月初九,工部右侍郎秦家年酒,她定要和江夫人借来银子!定要把娘娘的省亲办得体面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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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永泰二年,正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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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今日天气好像不错。

江洛七点睁眼,在床上磨蹭了半小时,七点半才下来梳洗。

今日要去工部右侍郎秦家赴宴。

秦家请的客人里,她和林如海算身份最高的,所以不用太早去,大约上午十点到正合适,先让主人招待其他客人。

林如海为浙江布政时,秦博仁为浙江按察使,两人权位大约相等。如今林如海为正二品左都御史,位同尚书,得两位圣人信重,还为皇帝授课,秦博仁却才调回京中,任六部之末工部的右侍郎,两人地位不能说天差地别,但的确已有一定差距了。

多年未在一处,秦侍郎回京几个月,还如以往一样和林家相处。

林家若不想断了这门朋友,他家第一年请的年酒一定要去。

——以上道理,江洛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才能说服自己,在接连两天赴宴后,且明天还要去刘夫人家的今日,依旧出门做客。

这是工作!是林家夫人分内的职责!

都让孩子们照旧去荣国府面对薛宝钗和王夫人了,她身为长辈,也该安然从容、恬淡飘然地去秦家见吴贵妃的三婶和王夫人。

“秦家都说了,不去也可。夫人不必勉强。”

林如海看向镜中,笑给发愁的夫人簪上两簇绒花,又给她按揉额头两侧的穴位。

“也不是怕她们,”江洛闭目享受林大人的服侍,“只是嫌麻烦。”

那种因客人之间互相有嫌隙或关系僵硬,以致主与客、客与客之间会产生的微妙的氛围……麻烦。

() 吃顿饭都不能尽兴。

“老爷你说——”江洛问,“吴郎中的小舅子死了一年多了,他家恨死了理国公府,可还怨恨咱们家吗?”

前年吴贵妃三叔、吴郎中的小舅子打死的三个人里,正有理国公府的族人。吴家到处找人托关系说情,理国公府也下了大力气,一定要治死吴郎中的小舅子,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前年秋天,吴郎中的小舅子被依律斩首。自那之后,不论在哪处见到——哪怕是在宫里——吴家的女眷不但不再与柳家人说一句话,连路都不愿意在一处行,但凡遇见就会避开。柳家也是一样。

吴家对三法司的官员倒没如此表现。或许是因为得罪不起?

已经和开国勋贵“四王八公”结了仇,再连三法司官员都开罪,吴贵妃再尊荣,吴家也受不起两边一齐报复。

但表面过得去,不代表心里不恨。

“我看他家没有那个肚量,一定是恨上了。”不等林如海回答,江洛便轻描淡写下了结论。

她相信她的直觉!

“这两年来,恨我的也不止吴家一门,”林如海心中微动,半是玩笑说,“夫人能习惯就好。”

“不习惯又怎么样?”

江洛翻个白眼,嗔他:“我还能不和你过了,自己去做左都御史?我也考不了科举,做不了官呐?”

她站起身,捧住林如海的脸,笑道:“因老爷参劾或贿赂老爷不成获罪的都是罪有应得,老爷没错,我自然不怕。只是——”

“只是什么?”林如海先看她涂了口脂的嘴唇,又看她含笑狡黠的眼睛。

若再靠近些,她便能听见他比平常剧烈许多的心跳。

“只是你可要站得稳些,别轻易下来了,”江洛低头,故作为难看自己的手,说些甜言蜜语,“我好像吃不得苦了,就喜欢你现在给的日子——”

她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嘴唇里。

……

江洛重新涂好口脂。

幸好这人还有些分寸,没把她的发髻弄乱了。——重新梳头发很费时的!

到秦家正是上午十点。

秦侍郎的夫人邹氏携女媳人等亲至二门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