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看重谢氏一族,却不能再因族中之事,害了自己的孩子。
丹晴她……不正是因小小年纪没了三个亲兄妹,才成了那般性子……
与丈夫温存过后,沈夫人便叫了谢丹瑜过来,笑说:“你父亲总不来信,我与你叔叔商议了且给你看着人家。你年岁也到了,婚事若成,也就在这一年半载。从今日起,你就安心在屋里绣嫁妆吧。”
明日江夫人带继女过来,先把谢丹瑜关起来,她便不能在人家小孩子面前问出什么胡话。
谢丹瑜对林大人的心思一直不断,也定不能叫她入宫。——嫁到寻常人家,妻子念着别家男子最多是一家丑事,可若是
宫妃被人察觉心慕他人,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患!
林家何其无辜?
这谢尚书府又何其无辜!
新帝的东宫里还只有一位太子妃、一位吴良娣和一位周良人,都是当年王府里的旧人,最年轻的周良人也二十过半了,选秀最迟就在明年。两个月里,她一定要把谢丹瑜的婚事定下!
谢丹瑜不似太情愿,却并未反驳,终究心事重重地应下。
念在到底抚养了她几l年,沈夫人最后劝她:“从此刻起,收了你不该有的心。不然害的不止你自己。”
这孩子惦记林大人的事,还只有她和晓儿知道,她没同老爷说过,更没对族中提过。
再不悔悟,她也难容情了。
谢丹瑜面色惨白,应了一声:“是。”
她脚步虚浮地出去,谢丹晓迎面进来,扶了她一把,看她失魂落魄走了。
“娘——”
“快来。”沈夫人招手叫她,母女俩亲亲热热搂在一起,“今日起她便不能出院门了,不到年节,你也不用再去见她,随她自己怎么样。倒是明天江夫人带林家姑娘过来,那是个才八岁的小女孩,听得六岁就学完了四书,性情也不错,你领着她玩吧。”
“是——”谢丹晓高兴,“娘终于决心处置她了!”
“什么处置?”沈夫人点她的鼻尖,“那是要给她说亲事,先磨她的性子,是为她好。”
谢丹晓笑道:“娘和我还用这些弯弯绕绕的。”
沈夫人叹道:“她的亲事一定,我立刻就要给你定亲。”
她将选秀的利害讲明,又叹说:“到底是被她耽误了,不然早便细择二三年,保管千妥万妥。如今也只好在那几l家里选。这些人家的孩子虽说都还好,却没一个及得上你姐夫……”
她问女儿:“快十天了,想好更中意谁家没有?”
谢丹晓通红了一张脸,摇头:“我都听娘的……”
“婚姻大事,虽说父母择定,也要你心里喜欢才好啊。”沈夫人笑道,“或是你同娘说,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家?是想要女婿出息些的,还是想要家里人少、公婆慈和的?”
谢丹晓只是埋着头,半日才在母亲的催促下,声如蚊呐说:“想要……想要和爹娘一样,一辈子一心一意的……”又说:“娘说姐夫好……可姐夫却先有一个喜欢的丫头,只是姐姐不在意,我却不行——”
沈夫人搂着女儿的双臂发酸,过了片刻,才笑对她说:“傻丫头,你父亲是续弦娶的我,我怎么舍得把你嫁给三四十岁的二婚男子?”
谢丹晓忙抬头说:“那也比年纪轻轻就三房四妾的好!”
似林大人,年纪又大了,家里也不少姬妾,谢丹瑜着实是疯了才惦念着他不忘!这个年岁了,再是出众的样貌也会不久老去,还不如是贪图林家的权势富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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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六,江洛在家里接了二品夫人诰命。次日入宫谢恩。
谢恩的流程她与
沈夫人排练了两天,每晚又和林如海至少练习两次,简直烂熟于心。()
五更起床,穿戴诰命冠服,准备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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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诰命头戴五凤四翟冠,和她大婚那日的凤冠一样重。
辰初在月华门下车,有小内侍引路,先步行到东宫临凤殿拜见皇后谢恩。
李皇后年纪未满三十,生得斯文秀气,说话也温柔和善,受了她的礼便忙令女官扶起,没有半点拖延,又赐座、赐茶、赐点心,亲切垂问几l句,便命人送她去凤藻宫。
凤藻宫应是中宫皇后的住处。但新帝登基大典未办,李皇后也尚住东宫,凤藻宫目下仍是赵太后居住。
——但江洛恍惚记得,似乎到贾元春封妃的时候,新帝和皇后也仍住在东宫?
赵太后大约半百年纪,面目慈和,亦是声音轻柔令女官扶她起来,便赐座赐茶,含笑垂问:“江夫人新婚不久,年纪又轻,骤离了家人,诸事可还安顺?”
江洛忙笑回道:“承太后娘娘福泽,妾身一切顺遂。”
赵太后又笑问:“听得林御史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自小体弱,不知大夫怎么说,现吃的什么药?”
江洛都按黛玉的脉案和药方照实答了。
黛玉只是身体比常人弱些,心脾不足、气血两亏,春秋换季容易生病,其实都不是大毛病,只要善加调养,定能平安成人,且是越长大,身体便会越好,越没有夭亡的风险。
事实也能证明:就算在荣国府一年受了些委屈,黛玉的身体也未见更差。
原著里黛玉的身体总不好,必是父母皆不在世、寄人篱下、忧思过度的缘故。
赵太后便笑道:“小孩儿家体弱些也是常见的事,不是大症候便好。太医院院判许静专精妇科儿科,当年缮国公长媳无子,便是经许静调理……”
江洛一面听赵太后介绍许院判,一面心想,这些话的重点并不在“儿科”上,只在“妇产科”上。这算不算在明示她,想生孩子也可以找许院判诊一诊、调理身体?
林如海年近四十无子,外人是会觉得她应该着急。
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大部分情况下,是否有子的确关系到生活质量和生前身后的容荣辱。
赵太后是好意,又是太后,所以她说什么,江洛都真心应“是”并且感谢。至于做不做那就另说了。
又说了几l句孩子上学、读书的话,赵太后便端起茶杯,笑道:“今天太阳大,江夫人快趁还没热起来回去,我就不多留了。”
江洛忙起身行礼,口中说:“今日蒙太后娘娘关怀教导,妾身不胜感激。愿太后娘娘长乐永康、福泽万年。”
女官送江洛出宫。
外面果然已经日光灿烂。
这几l年江洛看惯了时辰钟和怀表,对如何根据太阳位置物体阴影判断时辰仍然一窍不通。在太后和皇后宫里她着实紧张,也估算不了到底入宫了多久。应该还没到九点?
还没出宫,拿出怀表看时间不妥。
() 出去再看吧。
江洛才收回看树木阴影的余光,忽听身边女官笑道:“江夫人,大约是巳初一刻了。”
她便笑道:“多谢。”又问:“不知贤人贵姓,如何称呼?”
在凤藻宫里穿戴七品服色簪钗的女官,一定是贤人一阶。
大齐宫中置女官辅佐皇后、执掌后宫诸事、教导宫人。除“六局一馆”外,凤藻宫、长乐宫和各主位宫内也置女官执事。
皇后宫中女官,共有尚书一人、正四品;侍中一人,正五品,为尚书副手;宫正一人,正五品,执掌凤藻宫内戒令、纠禁、谪罚之事;司正一人,正六品,为宫正副手。
余下还有正七品贤人四人,正九品女史八人,虽都是有品级的女官,在其余宫殿或六局一馆,这般品级已然不低,或手中有实权,但在凤藻宫里,实际与体面的宫女不大相差。
可凤藻宫里的人,即便是粗使的扫洒宫女,出至国公府上,国公府也要谨慎以礼相待,不敢得罪。
江洛尊称“贤人”,问一句“贵姓”,只能算“以礼相待”,和“谄媚”二字无关。
不过这位贤人好生美丽。面若满月颜如牡丹,七品的女官服色还减损了她天生的雍容气度。这样好的人物,不能簪凤钗、戴芙蓉、穿锦袍……着实可惜。不知是哪家心爱的女儿送了进来。
“妾身免贵姓贾……”贾元春忐忑观察着江夫人的面色,“家父现任工部员外郎——”
“是贾元春?”江洛已不禁问了出来。
“是我!”贾元春忙笑道,“夫人知道下官?”
“自然知道……”宫规森严,出凤藻宫之前别说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了,江洛连一眼都不敢多看,完全没注意其余宫人的脸,更没想到会遇见贾元春,还是贾元春送她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