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闻看了眼手表,英气的浓眉微微一皱,“这么晚了,林小姐还没吃东西吧?不知道能否赏脸,让我请吃个便饭?”
林知言迟疑,下意识要婉拒。
隋闻想起什么,一副了解的神情:“放心,只是吃饭,毕竟你帮了我家这么大一个忙。如有需要,我可以负责和你男友解释。”
林知言面色微微一僵。
那一瞬的情绪变化并没有逃过隋闻的眼睛。
他有些讶异,又很快恢复常态,沉声说:“抱歉,我失言了。”
林知言摇摇头,岔开这个糟糕的话题:【去哪儿吃?】
隋闻示意:“林小姐定。”
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厦顶层,一家星级法餐厅独占地利人和。
高级典雅的餐厅墙上挂着大幅的宫廷画,水晶吊灯洒下迷离的光,舒缓的音乐搭配开胃的前菜,极具浪漫风情。
“小霍总。”
秦可瑜连唤了三声,放下刀叉看着对面出神的英俊男人。
霍述将目光从手中的黑色绒盒上收回,露出一个完美得体的笑:“抱歉,秦小姐说什么?”
秦可瑜微微皱起秀气的眉,饶是她再好的教养,被相亲对象这样冷落也该有了脾气——更何况这次是她借出差的契机主动约见霍述,已经算是自降身价。
若不是看在霍述实在生的俊美,且精心准备了见面礼的份上——她姑且认为这只助理中途送来的、印着著名珠宝设计师logo的绒盒是专程为她预备的,恐怕她早甩手走人了。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秦可瑜切割黑瓷盘中淋饰精美的鹅肝,冰淇淋般丝滑的质地,仿佛一碰就化,“没人告诉过你,这样很不礼貌吗。”
霍述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浅笑:“哦?所以呢?”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霍家不止你一个儿子,但秦家可是只有我一个孙女。”
秦可瑜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长裙,越发衬出她姿态如天鹅般优雅修长,微笑道,“都是成年人,我喜欢说话简单直接些。”
“不错,是该直接些。”
霍述合拢首饰绒盒,抬眼接话,“这顿饭就当我为秦小姐接风洗尘,也好让秦小姐回去对长辈有个交代,就说是……两人不合拍,又或者别的什么借口,随秦小姐的意。”
“什么?”
秦可瑜拧眉,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拒了——
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罢了,算他有眼无珠。
秦可瑜虽然青睐霍述的外貌,但追她的男人如过江之鲫,挑都挑不完,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道理虽是如此,可谁又能挡得住好奇?
秦可瑜微抬下颌,十足的清傲:“我能问一问,为什么吗?”
“秦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霍述想了想,说:“安静的,话少的。”
方才侃侃谈了半小时法国巴洛克文学的秦可瑜感觉膝盖隐隐作痛,再好的脾气,眼下也隐隐有些动怒。
偏偏对面的男人连一句安抚的话也没有,连带着那张俊脸也变得可憎可恨。
秦可瑜叮当放下银色刀叉,拿起一旁的手环晚宴包,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端起桌上的红酒杯。
酒杯还未来得及泼出去,就被一只经络分明的大手压回桌上。
“秦小姐,注意分寸。”
霍述单掌覆在酒杯口上,指腹轻轻点了点杯肚,发出风铃般清脆的一声叮,“八点档狗血剧那一套,在我这不管用。”
秦可瑜被这波预判压得死死的,脸上挂不住,冷笑一声说:“那我祝你永远追不到你想要的,安静的女孩。”
好人家的乖乖女还是别被这种人祸害了,简直有病。
秦可瑜怒气冲冲地走了,霍述抽出帕子擦擦手,坐了会儿,起身下楼。
他今天没带司机,特意来取定制好的珠宝。
一整套的项链、耳坠、戒指和胸针,所用原料就是那块收藏已久的“绿野仙踪”原石,请国内最有名的珠宝设计师赶工设计、打造,花费的设计费和人工费甚至远超这块原石本身的价格。
清新瑰丽的宝石在黑绒布的衬托下宛转流光,各种角度变化各种色彩,美得惊心动魄。
其实取了也没用,他已经没有可送的人了。
霍述面无表情地将珠宝盒放回副驾的位置,抬手发动车子。
山城的夜间门才是最繁华的时候,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车子开得很慢,霍述的目光不经意间门扫过街边的路人,忽而一顿,淡漠的眼神瞬间门变得锐利凌寒……
林知言和一个男人一前一后从商场出来,男人贴心地伸臂为她隔开感应门。
林知言点头致谢,朝着前方一指,两人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尖锐的刹车声传来,失控的黑色轿车擦上路边护栏,停放的电动车集体报警,路人惊声尖叫。
撞击并不严重,霍述身体前倾,又被安全带勒回原位。
几缕额发散落,遮住了他英隽的眉目,落下一片深重的阴翳。
有人过来拍了拍车窗,问他有没有受伤。
他有没有受伤……
霍述缓缓抬手,按在左胸处,深色的西服衬得他的手宛若霜雪般的白。
是的,他大概伤到胸口了。
否则他的胸口怎么会这样难受?
“我得缓缓……”
他靠着椅背,轻声自语。
可是林知言走了。
她会对着别的男人笑,会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
手表砸坏了,微信拉黑了,“绿野仙踪”成为了无主之物……
他的幺幺,就要彻底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