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玻璃窗冻得像是一层薄冰,从里往外看,白雾蒙蒙的一片。
林知言用多余的毛线给小铃铛织了顶保暖的帽子,帽檐往上翻卷,帽顶缝成可爱的猫耳朵形状。
陈铃自然是爱不释手,连睡觉也不舍得摘下。
交班时,院长阿姨给陈铃带了许多东西,有福利院小朋友们画的“早日康复卡片”、手工玫瑰、零食,还有一只质感极佳的黑色礼品袋。
“小言,你现在还在霍宅兼职助浴是吧?”院长阿姨问。
林知言点点头,双手握拳上下一碰,右手画了个问号:【怎么了?】
院长阿姨边整理边说:“这不快到年尾了吗?院里的小孩做了些手工品和感恩卡片,要寄给捐助过福利院的好心人,礼轻情意重嘛,总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院里的孩子凉薄。我想着,小霍总的那份就你顺便送一下,省得快递路上折腾。”
林知言接过那只黑色的纸袋,反应了一下。
手机屏幕上显示12月24日,正是平安夜。
林知言没有过洋节的习惯,最多和凌妃互道一声节日快乐。但霍述在国外长大,或许比较重视圣诞节的仪式感,要送礼的话,没有哪天比今天更合适。
从医院出来,林知言特意在礼品店挑了一款特别有节日氛围的礼盒,墨绿压花的丝绒面手提盒,配上红色烫金的蝴蝶结丝带,经典的圣诞配色,用来装织好毛衣正合适。
地铁上,林知言给霍述发了条微信告知。
出了地铁站,沿着林荫道往上走,到了别墅区远远一瞧,才发现霍家窗内没有亮灯。院子里的花园灯倒是亮着,但是冷冷清清,一点节日的氛围也没有。
林知言在铁门外按了几遍门铃,没有回应。
手机里发给霍述的消息,已经显示是半小时前。
林知言想了想,给关倩发去微信。
关倩很惊讶:【今天霍先生生日,要出去吃饭,所以给我和张姨都放了假。你不知道吗?】
啊,今天是霍述的生日?
林知言心下一动,打消了打道回府的念头,决定再等等。
……
古朴的百年中式老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庄,闲庭流水,间或听见池中竹筒叮当一响。
包厢内,霍述坐在靠窗的次席,霍依娜坐轮椅不方便进出,就挑了个靠门口的位置,骆一鸣坐对面。
中间的主席位空着,显然还有更尊贵的客人未至。偌大的圆桌摆满各色精致的菜肴,然而已经冷透了,谁也没敢动筷。
霍述脸上看不出情绪,其他两个已经明显快坐不住了。
时针指向夜里七点五十分,包厢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一个有些严肃的国字脸西装男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只黑皮箱,先朝霍述微微鞠躬:“公子。”
继而面朝剩下的两人,公事公办的口吻:“小姐,骆公子。霍老身体欠恙,只能临时取消航班,叫我来代他祝公子生辰快乐。”
“我就知道是这样!”
霍依娜百无聊赖地丢了手中的筷子,砸在碗碟中发出噼啪两声。
西装男笔直地站着,像是没有表情的木雕。
霍述倒是半点不悦也无,往椅中一靠,慢条斯理说:“老爷子人没到,话总要带到。说吧。”
西装男将手里的皮箱搁在桌上,“这是霍老给公子的生日礼物,请务必收下。”
随即他交叠手掌退后一步,继续说:“霍老还说,您在山城做出的实绩他都看在眼里,非常满意。京城有大公子,老家有您,家里家外都有儿子护着,他可以安享晚年了。”
话一出口,装作玩手机的骆一鸣心中咯噔。
什么叫做“京城有大公子,老家有您”?
意思就是京城的重工基业是老大在监管,霍述再聪明再出色,也只能守着山城的这份子业。嫡是嫡,庶是庶,各有各的位置,不要妄想生出一些不该有的贪恋坏了家里规矩。
老爷子这番话看似嘉奖,实则敲点,话里有话,让人不寒而栗。
骆一鸣没忍住往旁边看去……
他真的佩服述哥,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父亲谬赞了。我再优秀,哪比得过他老人家,充其量不丢霍家的脸。”
霍述也不再虚与委蛇,拉开椅子起身,“孙助理吃完再走吧,别浪费了一桌好菜。”
出了包厢,他面上的温和谦逊也随之沉淀下来,光影下瞬时的晦暗难辨。
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霍述慢慢顿了步伐。
他没有回头,漫不经意的语气:“是姑母让你来监视我吧。”
骆一鸣悚然抬头。
半晌,他艰难咽了咽嗓子,干笑着回应:“述哥,你在说什么?”
“别撒谎,你们做什么,我全都知道。”
霍述转身靠在红漆廊柱上,微微偏头。
他明明是在笑,骆一鸣却感觉浑身血液倒流,鸡皮疙瘩争相起立。
豪门里的那点破事,无非是围绕着利益展开。骆一鸣他妈虽然也姓霍,但因对家业前景的把控上有分歧,在霍家处境一向尴尬,与激进的霍大公子更是不对付。
所以她觉得,刚回国的霍述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这才是骆一鸣来山城的初衷。
可霍述就是霍述,是那个五岁就能将他这种平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霍述。
他注定是布局之人,而不是可以捏在手心的棋子。
“转告姑母,如果我通过她的考验了,那是不是可以考虑合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