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年少的怪物【求首订】

听到拔剑的动静,怪物虚虚将目光投了过来。

其实陈意鹤是想挥剑的,可是对上那异质的,仿佛死物般的目光,他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瞪大眼睛,难有动作。

后悔与恐惧如潮水般涌出,他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绝不该招惹的敌人。

这种绝对碾压的气势,根本不是旁听弟子所应有的。

容与略显嘲弄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堆死肉。

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叫陈意鹤张大嘴,他想喊出声求饶——他真的不能再死了,要是再死一次,他的灵力很可能难以为继,彻底失控吃下那些食物!

他真的不该来这里,就是杀了两个师妹也绝不该进这里的!

然而少年并没有给他反悔机会。

他只是轻轻抬手。

锁链因他的动作轻轻摇摆。

陈意鹤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冷冷的,似乎有风穿过。

他迟钝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胸膛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个黑洞,心脏已被彻底粉碎。

他……死了。

陈意鹤万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倒地。

死不瞑目。

在心魔幻境中,容与的实力得到了最大释放,金丹期的修士也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被他轻易杀掉。

见陈意鹤的尸体缓缓消散,容与无趣地收回视线,他猎杀了自己目光所见的一切活物,杀戮能够给他带来绝顶的快感。

可处理眼前这摊垃圾没能带给他丝毫杀戮的快.感,他甚至不愿意脏手,而是以剑气搅碎了他的心脏。

叶知瑜进入祠堂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少年轻轻甩着手,细长白皙的手指在月色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锁链轻轻碰撞,发出铃铃声响。

月色如此皎洁,如果忽略背景的话,这一幕甚至称得上惊艳。

可他在前一秒,才刚刚搅碎了陈意鹤的心脏。

怪物看清来者,身体忽然直起,神情如同从梦中惊醒般,漆黑眼瞳骤然被某种火焰燎燃,那是名为渴求的欲.望。

他似乎看不到容异,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知瑜。

“即使为心魔控制,他也依然记得你。”容异感慨道。

那她难不成得感谢他的情深义重?字面意思生死相许?

叶知瑜无奈,这会儿如果她什么都不做肯定又会被他杀死。

“不要怕,想办法接近他,与他产生肢体接触,一瞬即可,我会帮你进入他的识海。”容异急促道,“这个幻境只是表层,真正的幻心石藏在他的深处心魔,你必须找到并粉碎它!”

接触?她能怎么接触容与?

叶知瑜微微蹙眉。

两者间巨大的实力差异,令她根本难以随意靠近容与。

除非……

此时怪物自屋脊上起身,赤脚一步步向她走来,鲜血自他的脚踝手腕流下,长发披散。

他看上去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少年甚至比平时相处的时候还格外有分令人心悸的剔透感,漆黑眼瞳中热烈的渴求几乎要将她融化,近乎野兽直白的欲.望,仿佛想要将她撕扯吞吃殆尽。

现实中的容与是不会以这样赤.裸裸的冒犯眼神盯着她看的。

他的恋慕隐忍遮掩,仿佛被冰封的花朵。

【卧槽容与的眼神把我看得脸红了】

【好撩啊卧槽】

【这你说没有强制普雷我是接受不了的】

【前面的醒醒,估计只有穿心结局】

弹幕同样不看好叶知瑜的生存概率,一个个基本默认见面杀。

是啊,谁能与此时的容与沟通?

他无声地以目光舔舐抚摸着她,却又带着刻骨的狠毒,似乎要将她的血肉寸寸碾碎,吞吃入腹。

如果真是个柔弱女孩站在这里,恐怕早就承受不住那份目光的威压瘫倒在地。

但她是叶知瑜。

容与于四步之外便不再前进了,向她张开了怀抱,想她走过来拥抱她。

叶知瑜定定看了他一秒,随后也是一笑,抬步向他走去。

可只是上前一步,她便不得不停下。

无形的剑气织成密网,将她全身割出细密的伤口,鲜血渐渐自伤口渗出。

惨状令紧张相望的容异都忍不住欲言又止,面露担忧。

这根本就是在凌迟。

此时的容与只是个为欲.望驱使的怪物,即使是拥抱,也带着鲜血与铁锈的气息。

这或许是考验,或许是洗礼,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折磨。

然而叶知瑜知道这一点却面不改色,甚至仍然能够保持微笑地注视着容与,再度向前一步。

于是很快,她便和怪物一样了。

剑气割断了她的发带,划伤她的面颊,全身伤口渗出的鲜血将她的白色长衣染成了血衣。

而她终于走到了怪物少年面前。

这分明是他玩弄猎物的手段,可真当叶知瑜全盘承受下来,怪物眼中的狠毒嘲讽反而逐渐染上烦躁愤怒。

叶知瑜又想笑了。

所以是在看不起谁呢?

真以为她的觉悟只有那么点么?

怪物少年似乎为她的轻笑激怒,锁链晃动,指尖触碰她的胸膛,便要再送她一个场景再现。

容异大喜,抓住机会默念心诀,将叶知瑜送进容与识海。

与此同时,怪物少年也瞳孔紧缩,荆棘面具在此时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原来,少女不顾抵在胸前的死亡威胁以及全身的伤痕,竟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接着吻住了他。

——带着鲜血与烈火气息的吻。

*

叶知瑜来到了容与的心魔深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根据容异的描述,心魔深处远比表层更加可怕。

而且因为是离识海最为亲近之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直接决定这个人日后的思维模式。

如果不是因为信任叶知瑜,并且也确实走投无路,容异根本不会赌这一把将她送到这里。

但凡她有一点坏心思,容与都得出大事。

然而对于叶知瑜来说,进入深层心魔同样有风险。

她是以灵体形式进来的,没有躯壳的保护,灵体极为脆弱。

如果心魔深处的容与依然暴戾狂躁,直接在这里将她杀死,她的灵体必然大伤元气,修为受阻不说,日后想抵抗掌门的夺舍难度也会增加。

可她还是进来了。

她进来或许会重伤,但不进来真正的容与一定会死。

容异给她讲到,以前有人曾进过深层心魔,据说深层心魔是由一个人最为恐惧的一件事构成的。而本体为心魔所困,就会不断在这一天轮回,备受恐惧疼痛折磨,最终灵体衰竭。

叶知瑜原以为进来会是什么尸山血海的场景。

结果进来才发现,深层心魔的环境条件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环顾四周,仍是容氏族地的样子,可相比表层世界的鬼影重重,这里看起来如此安谧平和,若不是知道自己进了心魔,她甚至会以为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由远及近,连忙隐匿起来。

她是灵体,存在感极低,因此只需简单的隐神诀便可彻底遮掩气息。

“阿月,你不能如此任性。”一道苍老的声音沉沉响起,“他是我们容氏一族最大的财富,你作为母亲,怎么可以如此不闻不问?”

说话的是个老头,看着有几分面熟。

叶知瑜想了想,还真是熟人。

就是这个老头在无情道门中一刀砍下小容与的食指。

而与他对话的,则是容与的生身母亲。

容氏低眉敛目,神色憔悴,表情隐约带着嫌恶。

“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她冷淡说道,“那只是个怪物。”

长老觉得头疼,听到这句熟悉到耳朵生茧的话,更是无可奈何:“那是你的儿子!你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

容氏面无表情:“他全身骨肉被换,怎么会是我的骨血。”

从对话判断,这应该是容与铸就剑骨之后的事情。

不过离谱点不在这里,问题是这番对话,被容与完整的听完了。

长老此时也看到了树后面无表情的容与,不禁面露尴尬,反倒是容氏冷漠地看了儿子一眼,接着冲长老福了一礼:“长老没事的话,妾先行告退。”

长老头痛的挥手:“行了,去吧去吧。”

容氏头也不回的离去,而她的儿子,也始终未看她一眼。

小容与盯着草地上的一根狗尾巴草,好似上面有什么玄妙似的。

长老干咳两声:“咳咳,你娘亲性子一直都这么倔,我也不好说她,今晚我就叫你爹爹好好和她讲讲。”

容与仍然盯着狗尾草,小脸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在乎之前发生的事。

这孩子根本没有心。

如此感叹着,长老心里却也松了口气,他伸手想要拍拍容与的头表示亲近,然而却被男孩偏头躲过。

直到这时,他才得了男孩的一个眼神。

冷酷、厌恶、仿佛注视一摊死物,令人不寒而栗。

长老手一抖,下意识后退一步。

容与冷冷看他一眼,随后径自离去。

堂堂长老竟然被小孩子的一个眼神吓退,尽管周围无人注意,但长老还是恼羞成怒。

这臭小子哪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对谁都这幅臭脸,眼神里好似有刀子一样,完全不讨喜。

……嗯?

长老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有人喜欢容与,容与也不喜欢任何人。

而容与是他们容氏一族的最强兵器。

他细细一想,惊骇的发现容氏一族内居然没有一个对容与具有影响力的人物。

那这还要怎么掌控他?等他翅膀硬了把全族人都宰了么?

时至今日,长老总算有了危机意识。

*

叶知瑜跟上容与,以为他会折磨什么虫鸟小动物发泄怒气,然而容与只是往禁林里一钻,熟门熟路地找到一棵巨大的树桩躺了上去。

禁林里生长的均是巨木,树桩横截面足能躺下三四个成年男人。

同样的,这片森林奇异且危险,对小孩子而言是绝对的禁区。唯有容与这样的异类才能将这里视为乐园。

在这里没人会打扰他。

叶知瑜陪容与发呆了一下午,心里终于犯起了嘀咕。

按照容异的话来说,深层心魔应该是在容与最为恐惧的一件事中不断轮回,结果容与就在这里发呆?

难道说他的心魔是母亲?

叶知瑜寻思了一下,觉得不像。

这个小怪物根本不把亲情放在眼里的。

她的问题在容与晚上回家时得到了解答。

容氏夫妇拒绝抚养这个被人换了骨血的儿子,所以容与独自住在长老给他划分的一间老屋里。

他默默走在回家的巷道,走到门前,看到那里站了个中年男人。

男人身着长衣,面色苍白,看起来身体状况似乎不是很好,同时容貌清隽气质温和,令人心生亲切。

看见容与,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男人正是容异。

容与冷冷盯着他,此前被他这么看的人,都会下意识躲开他的眼神。

然而容异没有,他笑容依然温和。

“我是长老派来照顾你的人。”容异友善地说道,“我叫容异,你可以叫我异叔。”

容与冷淡道:“我不需要,你走吧。”

容异并没有因此轻言放弃,他是个很会与小孩子相处的人,见状他笑眯眯地找话题道:“你看,窗棂都断了,墙上也那么多污渍,你一个人多不好收拾?平时还要修行,总得有人帮你吧?”

容与沉默了两秒,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告状似的说道:“那都是其他小孩弄的。”

“哦,那才更需要我帮你教训他们。”容异做出生气的模样,和他同仇敌忾道,“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是啊,所以他们现在不敢了。”容与说道,黝黑眼睛露出尖刻的讥讽,“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