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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097

她甚至已经想好,若齐嘉恕当真不肯放她走,她就装成欢欢喜喜留下的模样,决不能让母亲和妹妹为她担心为她耽搁。

可是直到启程那一日,沈檀溪都没有再见到齐嘉恕。出发那一天,她跟在母亲和施云琳身后,跟齐嘉恕辞别。

付文丹和施云琳向齐嘉恕感谢这段时日的照拂,沈檀溪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齐嘉恕。她心中忐忑,生怕齐嘉恕叫住她。直到坐进马车里,她才真的松了口气。

沈檀溪摊开手,手心了一层冷汗。

靖勇王府里,柏之走到正在无聊投壶的齐嘉恕面前,柏之太了解齐嘉恕,知道齐嘉恕的头一回上心。他犹犹豫豫地说:“王爷,您就让人这么走了?”

齐嘉恕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道:“大惊小怪。”

有什么可意外的呢?反正他从来就没有被选择过。

路途遥遥,马车颠簸,可因为是回家路,便不觉得辛苦。车队停在路边休息。

施云琳刚要下车,小文拿着个水囊从远处跑过来。“给!”

“我喝过了,小文喝。”施云琳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长得快,小文比来亓时长高了一大头。

施云琳回头望去,望向随行的湘国子民。当时逃到亓的这些子民,这次一同回湘,一个都没有留在亓。把他们所有人都带回湘,这是施彦同身为帝王的承诺。

车队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前行,施云琳坐进马车里,挨着沈檀溪,看她手里的针线活。

() “姐姐绣什么,鸳鸯吗?”施云琳故意打趣。

沈檀溪笑:“明明是给母亲缝的袜子!你要是闲着无聊也帮着做些!”

施云琳拉长了音说好,转身去箱笼里翻找。她没找到合适的碎步,先摸到了一个小盒子。施云琳脸上的笑容微凝。

这个盒子里,装着她和亓山狼的和离书。

她能回湘,是父亲用城池断了她的婚姻,解除了她亓人的妇的身份。她并不把这份和离书当真,可是也忍不住去想亓山狼知道时的表情。

他应该知道她心意,与她心有灵犀的,对吧?

可他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呢?

马车忽然的勒停,打断了施云琳的思绪。

“怎么了?”坐在最里面的付文丹询问。

“不知道呢。许是来接咱们的人到了?”沈檀溪一边说着,一边挪到靠门的位置,将车门推开一些往外望去。

沈檀溪的脸色忽然变了,愣愣望着马背上的人。

沈檀溪瞧出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唤声:“姐姐?”

沈檀溪回过神来,心脏忽然剧烈跳跃起来。她用力将车门推开。向来端庄的她,直接跳了下去,朝着朝思暮想的人飞奔而去。

“泽明!”

周泽明坐在马背上,正和护送施云琳一行的亓国官员交涉。听见沈檀溪的声音,他转头望过去,又立刻翻身下马,朝着自己的妻子大步走去。

沈檀溪扑进周泽明的怀里,用力抱住他,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泽明……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她等这一日的重逢,等了两年。

周泽明抱着怀里啼哭的妻子,温声安慰:“没事了,别哭。”

他抬眼,朝着马车的方向寻望。终于在看见施云琳的身影时,他的眸子才安定下来。他才垂下眼,用力地抱了一下自己的妻子,沉声:“是我来迟,让你们受苦。”

施云琳和付文丹走了过来,周泽明松开沈檀溪,对着付文丹说:“您受苦了。”

付文丹上下打量着周泽明,欣慰道:“原以为你不在了……哎,不说这些了,咱们终于团聚了。”

“是。终于团聚了。”周泽明感慨一句,心里眼底都浮了些酸楚。他收了收情绪,道:“上车吧,再走小半日就能到驿站了。”

众人重新登车,周泽明却仍旧骑马和负责护送的亓国官员张大人走在前面。

沈檀溪坐在窗边,时不时往外望一眼。

施云琳瞧着姐姐这样,她心里羡慕,也盼着团聚日。她拿开沈檀溪的针线活,笑言:“母亲的袜子我来缝。你呀,还是绣鸳鸯吧!”

“你越来越喜欢打趣人了!”沈檀溪在施云琳的胳膊上拧了一下。施云琳哎呦哎呦地喊疼,两姐妹笑闹在一块。

付文丹含笑瞧着,心里是许久没有过的轻松。

不多时,周泽明别过张大人,登进马车里。他一进来,几人赶忙询问他这两年的经历。

周泽明一一细说。说到危险时,沈檀溪整颗心都揪紧了。周泽明不经意间回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妻子眼里含泪。他宽慰地握了握沈檀溪的手。

“本来去年就该去寻你们。只是那个时候不是好时机,也不能将你们偷偷带走。()”周泽明叹息了一声,好在如今能正大光明地接你们回去。▍()”

施云琳点头,追问:“泽明,你刚刚说年初遭到鲁国的伏击,对方很多人?后来呢?”

周泽明想起那一役,也心有余悸。“原本必败的局,却突然出现了一支奇兵相助。”

付文丹追问是什么人相救。周泽明摇头表示不知,他说:“对方并没有表露身份,说不定是闵国或者胡国的人。他们的刀剑上掉下的饰品被我捡到,也许将来能凭此查出身份。”

周泽明将一个小小的铜制饰品放在桌上。

沈檀溪随意一扫,目光却凝在其上。那是一只鹰。她不由自主伸手,却在指尖即将碰到的时候,僵了手。

周泽明望过来,拿起那枚鹰饰放进妻子的手里。他对沈檀溪笑笑,道:“喜欢就拿去玩。”

沈檀溪垂眼,只觉得手心好烫。

车队又往前走了一段,要经过一座桥。那木桥瞧着有些年岁了,担心其称重。马车里的人都下了车步行过桥,也腾空了车的重量。

前两日一直下雨,桥面有些湿滑。众人过桥时走得小心。

周泽明扶着付文丹先过了桥,转身望过去,见施云琳和沈檀溪手挽着手走在一起,她们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都带着笑。

周泽明望着妻子的目光,轻轻地移,落在施云琳的眉眼。他皱眉,压了压心口的沉闷,抬步迎上去。

施云琳正和沈檀溪说着话,忽然脚底一滑。两个人手挽着手,就这么同时朝后跌去。

走在后面的柳嬷嬷和也青急急大迈一步扶住她们。两个人重新站稳,沈檀溪看见奔过来的周泽明握着施云琳的手腕。

他第一时间想要去扶的人,是施云琳。

周泽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错,他立刻松了手,转而去握沈檀溪的手。他语气轻松地对施云琳说:“别总霸占着你姐姐。”

他望着施云琳笑,将沈檀溪揽在怀里,带着她往前面去。

施云琳浅笑着回应,心里却有一点怪怪的。两三年前,她什么都不懂。现在却长大了不少。

过了桥,众人重新登车赶路。

周泽明却带着沈檀溪骑马。

他将沈檀溪圈在怀里,轻抚着她的手臂,说:“我们单独说说话。”

沈檀溪轻轻点头。

“刚刚的事,你不要在意。我只是心急随手一拉,你们手挽着手,我并没有注意到抓到的是谁。”周泽明将沈檀溪的手握在掌中,温声问她:“你没有生气吧?”

沈檀溪缓缓摇头,她说:“就算你第一个想要救的人是云琳也没什么。若你和云琳同时有危险,我也会先救云琳的。”

这话,倒是让周泽明不

() 知道怎么接了。

周泽明垂眼看着妻子,轻声问:“想我吗?()”

沈檀溪颤着眼睫,颤出许多酸楚。那些思念刻在骨子里,可到了今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很想你。也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当我知道你被带进靖勇王府的时候,恨不得第一时间去救你。?[(()”周泽明说,“檀溪,别怪我那个时候没出现。那个时候时机没到。我要先领了陛下的令,先抢城池。”

他提到齐嘉恕,沈檀溪双肩轻颤了一下。她主动去提:“我和靖勇王发生过一些事情。”

周泽明安抚地去握妻子的细肩,他说:“檀溪,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只会自责没有保护好你。”

沈檀溪闭上眼睛,侧转过身伏在周泽明的怀里。周泽明抱着她,轻轻安慰。

他眼底却是沉的。

这世道,女人不容易,他当然不可能苛责他的妻子。可是他也会恨,恨贼子靖勇王,还有……亓山狼。

他甚至不想去想象,他的云琳这两年受了多少委屈。

沈檀溪没和周泽明骑马太久,她便回到了马车上。车队即将到达驿站之前,再次紧急勒停。

暮色将天边烧出诡异的红。

施云琳推开车门,和沈檀溪一起望出去。

施云琳迅速转头望向沈檀溪。沈檀溪咬着唇,脸色苍白。

齐嘉恕懒洋洋地坐在马背上,手里摆弄着一张长弓。他平生最恨父亲强占的无耻行径。

他总不是不认同母亲对他的谩骂。

可是这一刻,他想母亲没有说错。他的身体里确实流着脏血。

他确实卑劣肮脏又无耻。

他隔着人群,遥遥望着马车里的沈檀溪。

这一次,他要为她真正地卑鄙一回。

“留下她,其他人可以走。”齐嘉恕冷着脸,抽拿长箭搭在弓弦之上,慢慢举起长弓。

“否则,谁都休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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