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程红着鼻尖脆生生的:“同上,加一。”
商明宝:“……”
捏紧拳头:“你今晚别给我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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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小事至这场家长会已有数月,显然,这么久以来商明宝的教育收效甚微,嘉程依然我行我素,顶多是面对愚蠢挑衅时忍耐了一些(但不多)。
面对班主任的批评,向斐然只能点头:“我会跟他沟通。”
“要好好引导。”班主任语重心长,“不要敷衍我们。敷衍老师,就是敷衍孩子。”
向斐然笑了一下:“不会。”
贵族私校规矩多,家长会也有dresscode,向斐然穿一身休闲黑色衬衣,答话时垂眸正视对方。班主任想再说点什么重话却倏然忘了,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几张纸:“还有,这是我们接到的家长投诉……”
她翻了翻:“都是小朋友的告状,其实是小事,不必大动干戈,但我想这会是个参考。”
向斐然接过那两页纸,垂眸扫了两眼,沉稳地答:“知道了。”
是挺能惹是生非的。
家长会结束,各自领小孩回家。嘉程从教室里出来,心里很有自知之明,默不吭声。但向斐然没骂他,而是接过他书包挂在肩上,牵住了他略有些凉的小手。
嘉程垂着脸,等着这必然的一通骂。
虽然他不记得向斐然有动过怒发过火,但这次他故意乱涂乱写了一通,完美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属于态度不端。
谁知没等来骂,等到了一个花枝招展的贵妇。
“哦,你是……向教授?”对方巧笑倩兮。
向斐然已经放弃跟人解释研究员和教授是不同体系,只点了下头。对方反手拂了拂头发,自我介绍说:“我是悦泽的妈妈,明宝的初中同学,她没跟你提过我吗?”
向斐然只能回:“提过。”
“听说嘉程这次又是倒数呀?”她温柔而关切地说,“我们悦泽说,他总是在玩魔方,课也不好好听。我也奇怪,怎么这种小玩具玩这
() 么久了也玩不明白?我们悦泽去年就能复原了。”
来者不善,嘉程跟那个悦泽已经在他们的身高层里进行激烈的眼神交换了,空气里兹啦兹啦冒火花。
向斐然垂下眼,面无表情时酷得让小孩咽口水。
“几秒?”
“……”
没听懂。
向斐然轻描淡写:“是玩得不如嘉程,所以才三番五次破坏嘉程的魔方?”
被他牵着的嘉程,唰的一下抬起了头,震惊愕然地看着他高大而冷然的父亲。
对方僵了一下:“瞧你说的,哪怕是金子做的魔方……”
“带他去看看吧。”向斐然眸色认真。
对方笑容难看:“看什么?”
“医生。”向斐然说。
“你——”
“阿姨。”嘉程叫了对面一声,指尖灵活云淡风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手上的魔方复原,并轻巧地抛了过去:“你说的复原,是指这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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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秒。刚刚肯定进六秒了。”
虽然现在的世界纪录是四秒多,但七秒内是很长一段时间的世界纪录,嘉程仰头,忍不住确认:“爸爸,是六秒多吗?”
“爸爸也不是计时器。”
嘉程语塞:“你惹她了,她会找老师告状,添油加醋。”
她可会了!全班人都被她告状过!
向斐然淡定:“我只是关心了下她孩子。”
“那老师今天批评你了吗?”嘉程终于问。
向斐然勾了勾唇角,“你觉得呢?”
“你长得帅,老师不好意思跟你说重话。”嘉程很懂,还点了点头。又喃喃自语了一句:“妈妈今天应该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郢桥成绩好,也乖,不会让妈咪丢脸。”
向斐然站停,揉揉他的头发:“没有这回事,她刚刚还打电话关心你。”
他的手掌很宽,带着力度,将嘉程的整个后脑勺都盖住了,嘉程被他压得低了颈,脸也有点红。
“爸爸,可以抱我一下吗?”他问。
向斐然将他抱起到怀里,肩上挂着他的书包,看了他好长一会儿:“可以直接说’爸爸抱一下‘,不用问。”
嘉程的眼睛像明宝,又黑又亮,藏不住情绪,一垂眸就让向斐然看出了他的腹诽。
“想说什么?”
“你又不喜欢我,我总要先问一下。”嘉程嘴巴嘟起,有点含糊地说。
他以前从没这么直白地说过。
向斐然没有急着否认,而是洞悉一切地问:“所以,每天傍晚,你总是让郢桥先到我怀里。”
起初以为是郢桥跑得快,后来才发现嘉程是有意踌躇。假如向斐然抱起郢桥径自起身了,嘉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嘉程愣了一愣:“她是妹妹……”
“爸爸和妈妈有足够的能力同时爱护你们
。”向斐然把“同时”这两个字加重。
嘉程仍是垂着眼睫,不太敢看向斐然:“但是总有先后和轻重的吧,同时爱,但是郢桥多一点,先一点。”
话刚说完,就被向斐然在额头上点了一点:“小朋友,你想得太多了。”
嘉程鼓腮,不说话。
鼓腮帮子是跟妈妈学的,郢桥也学,而且都只冲着向斐然来,因为他们发现每当妈妈这样子时,就会躲过某些做错事的惩罚。
向斐然把他小小的脑袋按到怀里:“你和郢桥一样重要。”
“是因为我在妈咪肚子里不乖,所以才让我先出来吗?”
“什么?”向斐然蹙眉,不知道是他问突兀,还是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是因为我让妈咪吃苦了,所以你们选了让我先出来。”
房子里好多佣人,嘉程又很爱溜达,难免听到大人聊天,讲谁谁亲戚也怀了龙凤胎,决定了先让女孩出来,因为谁先出来谁就是大的那个,谁就理所当然得多照顾小的。佣人感叹,亲戚家那个小女孩就不如郢桥命好,只有当姐姐的责,没有当妹妹的福。
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大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唏嘘一阵也就各忙各的了,但嘉程听进了心里。
他不是天生的哥哥,是被人为选中的哥哥。知道了这一点,他对照顾郢桥有了一份自觉。
“按胎位,你也是该先出来的那个。”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不应该用哄的,向斐然淡然地如实说。
“胎位是什么?”
“你们在妈妈肚子里的小房子。”
“哦。”
“……”
原来他的小房子靠出口比较近。
向斐然一手抱着他往停车场走,一手在手机上敲字。上了车,他给嘉程扣好安全座椅,接着便发动了车子。
“不等妈咪吗?”嘉程透过车窗往外望,试图看到熟悉的身影。
向斐然没多说,只“嗯”了一声。
但车子却没有往嘉程熟悉的道路开——他靠路标和转向熟记道路,且从不出错。
驶入快速路后,嘉程两手贴着车窗,辨认了出来:“去游乐场也是这条路。”
向斐然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瞥了眼他雀跃但又不安的脸。
车子果然在游乐场停下了,嘉程表情发懵,但很快找到理由:“是郢桥考得好的奖励吗?”
“郢桥不来,只有我和你。”
嘉程一愕:“妈咪也不来?”
“嗯。”
“为什么?”
“因为你说我不喜欢你,我总要证明自己给你看。”向斐然漫不经心地说。
嘉程觉得心跳很快:“你以前也是这么讨babe喜欢的吗?”
他们聊爱的话题时,妈咪就不是妈咪,是babe。
向斐然瞥他一眼:“用不着,因为她也不会像你这样故意考零分来找关注。”
被拆穿啦。
那一天是嘉程难忘的一天,他有种不确定感,每玩好一个项目,就问向斐然:“爸爸,我们要回去了吗?”、“爸爸,你要去忙了吗?”……向斐然一一给予否定。
嘉程的心渐渐落到实处,走去下一个项目地的间隙,跟向斐然聊编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