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公膝下有一女三子,长子则是长孙肃、次子长孙宵为嫡出,三子长孙征则是庶出。三兄弟中长孙肃为太常少卿,长孙宵则为中书舍人,虽然长孙肃官品高于长孙宵,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兄弟两个里哪个才是真正的有出息。父子同在中书省,时人都道长孙宵才是梁国公的接班人。不过本朝无大事故不会废长立幼,梁国公虽然拖着,可他近耳顺之年,迟早要退下的。只要长孙肃不出大岔子,未来袭爵的还是他。子辈里长孙宵堪为长孙家门面,但是孙辈里……要么太小,要么太混账,只有长孙微云一个拔尖的,难怪梁国公近些年有些急迫了。
孟彤管慨然叹道:“权贵之门,也有诸多不容易。”
长宁轻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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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县。
郭家那处,得到了自家的下人尽数被抓捕起来的消息后,顿时大惊失色,郭家家主恨不得喊上去去将那些个小厮截下来。但是听了管家的劝说,郭家家主改了主意,阴着脸前往奉天县的县衙去了。他在乡里作威作福惯了,头一回还有种“民见官”的惶恐,次数多了,权将县衙当自己家。
奉天令名唤崔缇,乃清河崔氏出身。碍于梁国公府那层关系,他对待郭家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自诩簪缨世家,是极为不耐见郭家人的,这会儿听了郭家家主来了,也只是遣了县丞将他打发走。
可不多时,县丞便满脸惶恐地进来了,一叉手道:“崔明府①,事情不妙了。”
崔缇一听这三个字脸色就不好,他压着声音道:“嗯?出什么事情了?”
县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郭家纵容门下恶奴肆虐,跑到杨家别业被扣了下来!”
崔缇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杨家别业?卫国公府上的庄子?让人通融一二,把那些个人放出来就是。”他拍了拍县丞的肩膀,调笑道,“石赞府不必紧张。”
县丞仍旧是冷汗涔涔,面白如纸,他一句话如惊雷炸响:“可今日长宁公主在杨家别业中!”
崔缇大惊失色:“什么?”一把揪住了县丞,要将他事情细细说来。他是天瑞四年的进士,之后又应抚字举及第,得授紧县县尉,任满之后升转望县主簿,到如今,坐到了次赤县县令这一位上。若是不出意外,在任满之后,他便能够迁为京官了。他因出身名门望族,又是梁国公座下门生,仕途比同科顺畅多了,根本没将时间浪费在“守选”上。他是天瑞四年进士,如今四十三岁了,眼见着平步青云,绝不能毁在这个时刻!“郭狗误我!”崔缇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四个字。
“怎么办?”县丞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崔缇吐出了一口浊气,目光沉黯:“先送一封书到梁国公府,再将郭家人都抓起来!赶在事发前先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