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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倒车倒到路障上,后保险杠撞掉了。”牧长觉说得轻描淡写,“需要返厂修一阵子。”

燕知记得牧长觉说过他陈杰不会开那辆法拉利,“那他没有别的车?”

“燕老师这么体谅实验室的学生,不想让他们假期加班,怎么对我的助理却这么苛刻?”牧长觉半笑不笑地看着他。

幸亏是假期,燕知在实验室里被学生闹了一阵,又被牧长觉问了两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几乎消磨到了中午。

燕知早上喝了热巧克力和奶茶,说不上饿,但也不敢一直不摄入固体食物。

他记得食道反酸的滋味,并不想反复体验。

所以牧长觉提出一起去买食材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

“如果燕老师在和我想一样的事,其实可以不用那么介意。”牧长觉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我们是合作关系,燕老师很难避免跟我共处。如果你实在介怀一些旧事,早晚要锻炼自己适应。”

燕知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 地把话剖开说。

但他知道牧长觉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能猜到燕知在回避他?()_[((),也就只能猜到最浅层最表面的缘由。

就是燕知的愧疚。

果然牧长觉很快接着说:“燕老师,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知道达成目的的最低成本和最短路径,对吗?”

他的针对是极为温柔的。

如果燕知不了解牧长觉,或许还能客气地再次婉拒。

但在短短的几秒钟里,他调集全部的理智分析出牧长觉在因为某一件事情生气,甚至可以算是震怒。

燕知想回避牧长觉,但并不是惹怒牧长觉。

因为过高的情绪,就会意味着更多的交涉,也意味着对他的平衡的威胁。

“好。”燕知妥协了。

毕竟公共场所大概率是安全的。

两个人走路去了离学校最近的超市。

五一假期超市里的人反而少。

牧长觉推着车,燕知在旁边安静地走。

“燕老师想吃什么?”这是一句亲近的话。

但是牧长觉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和足够平淡的口吻,好像真就只是关心吃的。

“都可以。”燕知今天吃过药,稍比平常放松一些。

他的橡皮筋绑在他的后脑上,把他的卷发结成一个雪白的绒球。

“燕老师会做饭?”牧长觉拿了一盒免洗菠菜。

“不太会,吃食堂的时候多。”燕知看着那盒菜的价格,忍不住心疼。

他很少买免洗菜,自己洗也不是多麻烦,没必要多付一倍钱。

过去他也没什么机会跟牧长觉一起逛超市,都是牧长觉家里把他喜欢的吃的准备好,燕知放学就能吃上。

除了刚进超市问过他一次吃什么,后面牧长觉就很认真地在逛超市,几乎没在过问燕知的意见。

这样给了燕知一个喘息的机会。

他可以从身后肆无忌惮地观察牧长觉,将关于这个人的数据库更新到最新的版本。

牧长觉戴的一次性黑色口罩和帽子都是向燕知要的,几乎连头发带脸全部遮住了。

帽子是深红的,侧面绣着斯大的校徽,戴在他头上显得他更像个学生。

他弓着腰比较几款紧挨着的木耳,最后拿了其中最贵的一盒。

按照这个挑选原则,他堆了一推车燕知平常根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东西,包括许多礼盒装的进口水果。

望松涛教过燕知:那是卖给冤大头的。

但是燕知想这样的冤大头他也没机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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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长觉如果想要补偿,自己除了这些也实在做不了什么。

走到收银台,燕知看着显示屏上的金额一路往上蹦,仍然很冷静地握着自己的信用卡。

“三千七百六十三块四,请问您需要袋子吗?”收银员跟站在前面的燕知说。

“三个袋子,谢谢。”牧长觉轻轻扶了一下燕知的腰,“

() 你去帮我装下东西。”

“我来就好了。”燕知递出自己的卡。

四千块钱对燕知不是小数,但他早就想好了无论多少自己都可以出。

“这些东西都是给我自己买的,燕老师不用这么客气。”牧长觉冲他笑了一下,已经把钱付了。

也对。

牧长觉没要他补偿。

燕知没立场给人家买东西。

燕知把东西一样一样装进袋子,拎起来其中一个比较重的。

“你不拎,”牧长觉一手拿着两个袋子,把燕知手里的袋子也接过来,“不是给你拎的。”

“那等会儿回去我也不吃吗?”燕知站在原地问。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舒服。

牧长觉在原地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把最轻的袋子又匀走一盒牛奶才递给他,“你拿这个,好吗?”

燕知接了,很快为自己的情绪感到莫名其妙。

他根本没理由不高兴。

牧长觉要到自己家吃饭,跟他一起出来买了东西付了帐,这都很符合他的风度并且很有分寸感。

燕知很快地调整,又很快地感觉到手指被袋子勒酸了。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手提袋子。

牧长觉好像没看见,只是走路的步子迈得稍大了一些。

上楼之前牧长觉把袋子接到自己手里,“你先上去开门。”

进家门之后燕知看到牧长觉把新买的生鲜整理了一下都放进了冰箱,忍不住问:“这些你不带走吗?”

牧长觉手里拿着一盒草莓,分了一半到新买的水晶盏里,“这些我家都有,在这边留一份。”

“燕老师有空就帮我吃点儿,别放坏了。”牧长觉把草莓拿到厨房冲干净,拿到有阳光的窗台上晾着。

燕知小时候最喜欢吃草莓,又吃不了凉的。

有一回他吃到肚子疼都不长记性,还是给他买多少就得吃多少。

而且他从小护食,草莓是他的,牧长觉也是他的。

其他人想吃可以自己单独买,但燕知的草莓除了他跟牧长觉,别人摸都不给摸。

燕知小时候记不起来喜欢吃草莓的原因,在他跟牧长觉分开之后变得过分清晰。

那时候他还几乎没有系统化的记忆,但记得牧长觉给他念过一本故事书,那里面说草莓是心的形状,所以草莓的味道就是爱意的味道。

所以幼年的燕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觉得,如果他咬一口牧长觉,应该就是草莓味的。

那时候他用没长齐的奶牙在牧长觉身上口水哗啦啦地啃。

牧长觉一次一次把他扒拉开,最后困惑地问刚喂饱的崽子:“天天又饿了?”

燕知离开九年,上一次吃草莓,还是跟牧长觉一起。

好像一次分开,足以消除他对草莓的所有沉迷。

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草莓具体是什么味道。

那一盏草莓被阳光一

照,像是大小均匀的红宝石,剔透而诱人。

燕知向后退,“你带走吧,我对草莓过敏。”

“那我先放在这儿,我吃。”牧长觉把草莓从窗台上拿下来重新放进冰箱,“如果我忘了,你就拿给实验室的学生吃。”

他换了一把车厘子出来,“车厘子过敏吗?”

“……”燕知总不能对冰箱里的十几种水果全过敏,“不过敏。”

“那行。”牧长觉仿佛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燕老师,我对你的厨房不太熟悉,你过来看着我一点儿,好吗?”

燕知谨慎地站在他半米之外,“其实我们可以叫外卖的,我可以请你吃,毕竟之前你也请过吃过三顿了。”

一次在粥铺,一次陈杰送来的,一次牧长觉自己带的。

“燕老师的记性突然又好起来了。”牧长觉把油倒进锅里,“麻烦你帮我递一下蒜片,那个碟子。”

燕知在桌子上的一堆食材里找到了那只装蒜的迷你小碟。

那小碟子是青花的仿古风格,边上用釉下彩绘制了一圈各种姿态翻飞的小燕子,可爱极了。

是牧长觉刚刚在超市新买的。

用画着燕子的碟子装蒜。

燕知很难不觉得这里面在影射什么。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牧长觉。

牧长觉把手腾在锅上方,在试油温,“找不到吗?”

他已然恢复了友好和温和。

燕知把碟子递过去。

蒜片落进热油“滋啦”一阵响,很快激起一阵香气。

牧长觉把切好的西红柿滑进去翻了两下,“燕老师,盐和糖在哪儿?”

燕知刚转身要去拿,牧长觉却跟着他动。

牧长觉比他高比他宽,胳膊一舒就绕过他的后背,带过一阵熟悉的温暖。

燕知在缓慢涌动的独特气息里慢慢绷直了后背。

就在他要抽身的时候,牧长觉先离开了,拿着装盐的小瓷瓶,“这个对吗?”

燕知靠到了置物架上,保持自己的身后没有空门。

牧长觉又起了一个锅炒鸡蛋,扭头看燕知,“燕老师帮我翻西红柿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