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地,他还为嬴桀除去了许多威胁,否则,他连第二都拿不到。
嬴辛不想与之冲突,每次遇到嬴桀,都是能避则避。
试炼第一,让他短时间内,成为众矢之的,圣地明里暗里的目光都投幽庭里。
嬴辛并不畏惧,一如既往抱着自己的小猫,安分地待在院子里。
嬴桀回到六梅宫,将桌面琉璃盏“啪”的打碎,掀桌踹椅。
父主偏心,让那个什么嬴辛参加试炼,如果没有嬴辛,他就是第一了!
那邪魔,实在可恨,整天待在幽庭里摸猫垂钓,不见修行,灵力却长得比谁都快,自己还比他大几岁呢。
可恨,实在可恨!
室内砰砰咚咚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宫人,一行人赶忙进屋,其中一个手里还牵着正溜的五条狼犬。
嬴桀饲养了很多灵宠,这几条狼犬,是他最喜欢的,宫人都好生伺候着,养的脾气大,一个比一个威猛凶煞。
嬴桀平日看到狼犬,早上前喂食了,今日烦躁的很,瞪了眼就让宫人带走。
宫人听命,正打算带五犬离开,嬴桀落在大狼犬身上的目光一顿,忽而弯起嘴角。
“等等。”
*
“嬴辛,那日对你出手,是我不对,”嬴桀站在院门外,望着男孩稚气的脸庞,低头道,“我娘让我来道歉了。”
嬴辛小眉头微微蹙起,嬴桀在他印象中,不是会道歉的人。
“我娘昨日旧疾复发,卧病在榻,晚上还念叨你了,”
嬴辛愣了愣,逐渐长出指甲的指尖,蜷了起来。
嬴桀将腰间宫玉扯下,递给他:“这是门玉,你快去六梅看看她吧。”
宫玉冰凉,带着丝丝梅花香,嬴辛攥在手里,抿唇点点头。
他没有过多的想什么,回屋里,拔了些栽种的灵草,拿着玉,一路小跑去了六梅宫。
嬴桀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恶意地弯起嘴角。
他转过头,看向了庭院里,晒太阳打滚的小猫。
呵。
嬴辛赶回来的时候,院里牢树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见了......
他的小猫、不见了......
几簇染血的猫毛,被冷风吹着挂在了枯藤小白花上,摇摇欲坠。
“哈哈哈哈——”
太阳落下的时候,好几个嘻嘻哈哈的孩童笑声,在座偏僻的冷宫里回响。
宫内,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里,五条人高马大的狼犬,舔着血淋淋的牙尖,嘴里还叼着小猫的残肢断节。
“这表演真好看,”嬴朗拍手叫好。
“嬴桀,你在哪找的猫,倒是有几分厉害,被关在里面挣扎了这么久,花狼差点被它抓瞎了眼,若非被关在笼子,逃不了也施展不开,恐怕,这几头狼犬都不是对手!”
“荒谬,”嬴桀冷嗤,“那点厉害
算什么,还不是被我五条狼犬,咬着脑袋甩来甩去,围着戏耍,最后全身都像破布娃娃一样撕扯开了!”
“哈哈哈,正是!”嬴绝道,“话说那猫是个哑巴吗,为何不叫一声,还想听听惨叫的。”
听到这话,嬴桀笑吟吟的脸黑了下去。
哪里是哑巴,他就听过这猫对嬴辛喵喵的叫。
想到在铁笼里挣扎了许久,直到最后,依旧保持战斗姿态不肯惨叫一声的小丑猫,嬴桀心情不悦地踹了脚牢笼,让人把狼犬放出来。
“还给我。”
一个声音忽地,在后面响起。
嬴桀回头,大门处,一个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年幼的男孩,站在黄昏中,瞳孔如墨,面容却像雪一般白。
“我的猫,还给我,”他低声,稚气的嗓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
嬴桀第一次听到嬴辛有点害怕的声音,他露出稀奇的笑,想了想,回头指向了铁笼间的斑斑血迹,充满腥臭口水味的猫毛。
“看不出来吗,辛弟弟,你的猫......到处都是哈哈哈......”
他身后嬴绝与另个孩童,跟着大笑起来,只有嬴朗愣住,惊愕地微微退了步。
竟然嬴辛的,疯了么。
黑眸里最后一丝期翼幻灭。
铁笼里,狼犬一个个狰狞的张着大嘴,嘴里流着混血的口涎,凶恶可怖,有的还在嚼着什么。
狂笑声、咀嚼声齐齐落地,仿佛惊雷劈裂了天空,冷雨刷刷落下。
嬴辛瞳孔剧烈缩着,只感觉眼前的东西都碎掉了,身处在地狱一般。
阴暗,冰冷,让人窒息的漆黑地狱。
他视线被血色覆盖,一步步朝铁笼走去,铁笼四周,第一个察觉不对的嬴朗,快退了步:“嬴辛,我不知道是你的猫,我会魂魄之术,可......”
嬴桀瞪了他一眼,旋即得意洋洋的摸出一座盏灯:“没用,这残魂已经被我扔进七刹灯了,嘿嘿,它现在应该魂飞魄散了吧。”
嬴朗大惊:“嬴桀!”
“慌什么?”嬴桀冷声,站在高台朝底下的小身影望去,一脸轻蔑,“出来,把他按住。”
几个金丹侍卫瞬间将扑向他的男孩按倒在地。
嬴辛挣扎着,双目如染了血般赤红,身上逐渐弥散出阴冷的魔气,嬴桀丝毫不惧,笑吟吟道:“果然是邪魔,我如实告诉父主。”
意识到不对,最先赶到的梅夫人,看了眼疯了般挣扎的男孩,腿一软。
滔天的魔气,很快引来了圣主、长老,一大半人聚集在冷宫里。
圣主冷眼看向被压跪在地的嬴辛,又看了看嬴桀,视线最终落在了七刹灯内。
他不在意嬴辛身上的魔气,毕竟从小孩降生起,就如此了,他看着闹哄哄的场面,拧眉道:“谁拿走的七刹灯。”
嬴桀没想到父主既不问铁笼猫犬,也不问嬴辛身上的魔气,单拎出七刹灯。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是辛弟弟(),我也是刚赶到?(),母亲旧疾发作,我今天整日都跟在母亲身边,不曾去过圣堂。”
“是这样吗。”圣主问穿着柔黄衣裙的女子。
梅夫人捏紧手绢,对上微微抬起的赤眸,她咬着唇,避开了小孩的视线:“是,一定不会是桀儿......”
什么猫猫狗狗的生死,都是小事,小孩间打闹,盗取七刹灯,才是大罪!
嬴辛颤了下唇,随即低低笑了起来。
还充满孩子气的稚气笑声,响彻冷宫,不知他为何不怒反笑,但那略带沙哑的笑声,却让在场所有人,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包括圣主。
“夫主......恐怕等不到及冠,你就控制不了他了,我、我倒有一计......地狱痋,”女人剪影倒映在窗口。
走出圣殿后,被扇了一巴掌的嬴桀,委屈地唤了声“娘。”
梅夫人将手帕几乎撕碎,恨铁不成钢地盯了他半晌,到底是亲骨肉,且木已成舟,她叹口气将嬴桀抱到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有娘在。”
唉。
希望兰姐姐在天有灵,莫怪她。
事到如今,她别无他法。
母子俩在檐下相拥,朝岁捻叶站在空旷的不远处,望着他们,表情淡到有些漠然。
原来地狱痋是这么来的。
找到因了。
还差最后一点。
幽庭内,月亮的斜光照在枯藤上,秋冬交错的傍晚,有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一个男孩沉默地坐在池边,手里碾着朵藤花,一点点揉碎。
夜越来越深,雨落下来,淅淅沥沥打在池面。
这是他被种下地狱痋的第一晚,凄风苦雨的夜晚,耳边的雨滴声渐渐被抽离,视线中的月光也逐渐变得暗淡。
赢辛坐在冰冷的池岸,陷入无尽的黑暗。
他的怨憎,与黑暗一起增长。
一个修长的青影悄然走近,背着月色,举着一柄红伞挡雨。
“看着我。”他低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嬴辛微微愣住,眼前昏暗的一切,像重新被绘上了颜色。
他抬起头,青年垂眸看他,月下宛如神祇,眉眼竟有点淡淡的柔和。
“可以醒了。”
眼前的画面一散,犹如破碎的镜子,宛如从梦中惊醒,嬴辛睁开眼,视线被一片落叶挡住。
他愣了愣,甩开叶子,一抬眼,便看到张朝他挑眉的清冷面容。
距离很近。
坐在礁石上的青年,斜眸瞅了眼,示意少年还抱着自己腰肢的双手。
“还想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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