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走一边摸着手机,在某个小群里发消息:“师叔明明是女的,我为什么要叫她师叔,不叫师姑?”
周幕很快跳出来:“不都一个意思么。就像对女老师,也可以称先生,不特指男性?那你要想称师姑也没问题啊。”
顾深:“我主要在考虑以后的称呼问题。师姑的老公,应该叫师丈吧?那师叔的老公,应该叫什么?”
周幕:“师叔的老公,师……公?”
周幕紧跟着又是一条:“什么情况,你师叔看着不像英年早婚的人啊,这么快找好男朋友了吗?”
顾深:“估计还差点儿。”
周幕:“……谁啊!哪家的?我认识不?你看着点儿,别叫她被骗啦,她看着就不像很会挑男朋友的人!我还说要实在不行的话,我凑合凑合……”
顾深:“呵、呵。”
贺宗野发的是一段语音,显然打字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大家前后脚走着呢,顾深不好听语音,就转换成文字看。
贺宗野说:“有人追她?叫什么,我找人调查一下,她那长相是有点儿招人,现在社会人渣几率太高,我先调查调查。”
顾深轻嗤:“调查出来果然有点儿渣呢?”
贺宗野的信息很快回过来:“打断腿。”
顾深:“这是一个人民警察该说的话?”
贺宗野:“我说的是第三条腿。”
顾深翻白眼:“怎么才叫渣?那人不喜交际,已经两年多没工作了,宅在家里吃老本,身体还很差,有严重缺陷,属于残疾人……”
贺宗野:“那你拦着啊!这货追人前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条件心里没点儿数?”
周幕也急得发语音:“那是长得好看?我说顾深,那是你小师叔,看着点儿啊!她虽然医术比你强很多,但到底也是个女孩子,被渣男骗后果很惨的!不是,心里没数那货到底谁啊,你不好出面我来,我还真不信了,什么玩意儿也敢在哥几个面前胡来。”
顾深忽然有种掌控全局的快感,慢悠悠地打字:“现在还只是有个苗头,真有进展了,我通知你们,你们管。我是小辈,不好说。”
贺宗野:“那你看紧点,有消息立马说。”
霍延在进电梯的时候,拉了顾深一把,不满地说:“走路别玩手机。”
保健楼这边以前给顾深留的就有休息室,如今沈画也有这待遇。
给应老先生二诊,带霍延去不合适,就让霍延待在她的休息室。
沈画让霍延每隔十分钟就给她发条微信,让她知道他没事。有任何不舒服的,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绝对不可隐瞒。
霍延也知道轻重,非常认真地答应。
沈画和顾深去给应老先生二诊。
电梯里,顾深问沈画先前在厨房喝水的时候怎么了。
沈画说:“他的尝试自己的味觉是否恢复。我跟他说过味觉会最先恢复,大概味觉恢复到一半左右,听觉就会开始恢复了。”
顾深抿唇:“这两年来,他从来没表现过……这种急切。其实两年前,他听觉完全消失后,他就不再写歌、不再弹琴,更不再唱歌,也不喜欢有人跟他说话。可他更不喜欢别人把要跟他说的话,写出来或者发信息。他连手机都不愿意用。”
顾深看向沈画:“就连老师给他治病,都不过是因为师祖还活着,他不想让师祖伤心,就暂时愿意配合老师。我们之前就在担心,一旦师祖不在了,他恐怕就不会再接受治疗。”
“幸亏有你。”
*
今早的方子增减之后,应老先生的脉象也有所变化,需要更改药方。
沈画和顾深给老爷子诊脉完,应青戎才和助理匆匆赶来。
一进门,应青戎先看了老爷子,又立刻跟沈画顾深道歉。
“实在抱歉,公司有点急事,我过去了一趟。”应青戎主动伸手跟两人握手。
又说道,“老爷子今天体温已经开始变化,最高39,最低37.5,有微汗,咳嗽明显减少,还能喝一点米汤。多亏二位。”
像他这样的大忙人,能尽可能陪在老爷子病床前,的确算难得。
沈画没吭声。
顾深正在翻看护理记录下来的情况,他倒是回了应青戎一句:“无妨,我们会按时来给老先生复诊的。”
他又接着说:“呕逆症状消失,大便次数也减少到2次……脉象显示,表邪已解,但上焦还有郁热,肺失清肃,元气不振。所以当清宣肺热,益气扶元。”
这显然是说给应青戎听的。
沈画点头,直接让顾深开方。
在开方之后,沈画看了一遍,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又跟顾深说:“另加生晒人参6克,煎水频服。你留下再给应老先生行一遍针,我就先走了。”
顾深说好。
应青戎亲自送沈画到病房门口,又让助理送沈画离开,礼数格外周到。
助理送沈画到电梯口的路上,笑着说:“今天上午公司有急事,这边老爷子睡熟,我就跟应总回公司一趟。在五原路那边,就是天盛体育中心门口,好像看到沈医生了,应该没看错吧。”
沈画微微挑眉,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嗯,我弟弟是青训球员,随队来海市参加比赛,他们找的临时训练场地在那边,出了点问题,不过都解决了。”
助理连忙笑着说:“解决了就好,别耽误了训练。沈医生,这是我的名片,手机微信同号,烦请您惠存。专业体育场馆这些我比较了解,以后若是再有需要,一个电话的事儿,半点儿不麻烦。”
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画笑着接过名片。
助理又说:“这电梯还没上来,要不我扫您微信?”
沈画也没拒绝。
她对专业体育场馆的确不怎么懂,如果真需要,她也不介意用上这点儿人情。
加了微信,电梯也到了。
应青戎的助理笑着站在电梯前,目送电梯门关上,才转身回去病房。
病房里,顾深还在给老爷子行针。
助理轻轻走到应青戎跟前,低声道:“上午您经过天盛体育会展中心见到的,的确是沈小姐。刚我跟沈小姐求证了一下,她说她弟弟是青训球员。天盛那边的情况也了解到了。”
“大后天,恒深U17跟咱们蓝天U17有场比赛,早约好的友谊赛。恒深U17的队伍昨晚到达海市,预定的临时训练场地就在天盛体育中心。”
“上午的冲突也查清楚了。恒深先订的场地,天盛体育中心违约,场地给了别人,把恒深U17给赶了出去。您上午经过时看到的……就是冲突现场。”
“您当时让我过问,我立刻就联系天盛那边,那会儿沈小姐已经联系好华农大学的操场,恒深U17的队员们都已经上车准备出发。”
“幸好最后还是把人给拦了下来。”
“我也没让他们提别的,对方问起,也只说是天盛体育会展中心违约,被领导视察发现,责令消除影响,才补偿给他们场地。”
助理说完,应青戎眉头并未舒展,一言不发。
助理也有些忐忑。
上午应总回公司的路上,经过天盛体育中心时,应总看到了天盛门口发生的冲突,那么多人,应总竟然一眼认出了沈医生,并且让他问问出了什么事。
应总别的没说,只说不得怠慢沈医生,助理就清楚应该怎么做了。
不光不能怠慢,还要好好供着!
身为一个合格的助理,还要把前因后果全部都查清楚,不能等着老板吩咐了才去查。
应青戎沉吟片刻:“她弟弟在恒深青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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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nbsp; 助理点头:“从恒深U17的领队那边得到的资料,我又通过别的渠道查了一下。恒深U17有个队员叫沈直,今年15岁,特招进恒深青少年足球学校,应该就是沈医生的弟弟。”
应青戎没吭声。
助理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沈直各方面评价都不错,应该可以培养起来。要不要……跟他接触一下,看他愿不愿意来我们蓝天青训。沈直在恒深U17一直都是做替补,还没正式出场,接下来的这场友谊赛,他应该有出场机会。”
“不过恒深U17的好前锋不少,他想正式出场恐怕很难。若是我们蓝天青训给他提供正式出场机会,应该会比较有吸引力。”
应青戎淡淡地瞥了助理一眼:“别做多余的事。”
助理心口一惊,立刻点头。
应青戎沉默片刻,又低声说:“澳洲分公司那边,新矿口刚开,你去坐镇。”
助理一愣,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应总这决定来得突然,到底是对他满意呢,还是不满?
但澳洲那边若是做得好,分公司总裁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助理也不敢多想,立刻把自己加了沈画微信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应青戎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让助理走人,明天去公司办理交接。
沈画回到休息室时,霍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本来给他行完针,喝了药他就会困,会想睡。
是沈画说不敢放他一个人,他也兴奋地要求化妆跟过来。看样子过来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困意,睡了。
难怪刚才过了10分钟,还没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她猜着应该不会有事,可还是不免担忧。
沈画坐下来,摸了摸他的脉象。
很平和,气运流畅,肺部也没有滞涩。
沈画放下心来,微信上给霍延发了个消息,跟他说一声她现在去贺宗野那边,让他醒来立刻给她回信息。
发完,她把他手机放在他手边的位置。
霍延手机的紧急联系人设置的就是她,绑定的手环有监测功能,一旦他摔倒,或者是心率脉搏出现危险性变化,手环就会自动判断出他可能晕倒或者窒息,会立刻发出警报,并且拨打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报告位置等信息。
她就在楼上,手环发出警报联系她后,她赶下来也完全来得及。
有了这一重保险,沈画就安心多了。
室内空调打的有点低,沈画调了一下温度,找了薄毯盖住他肚子,就起身离开。
顾深发来消息,他那边也结束了,很快过来。
沈画就先去了贺宗野病房。
在走廊上,就听到一个兴奋过头的女声。
“野鹤你别动,别动啊,给我看看。”
“这简直……简直是神迹!”
“你都不知道来之前我做了多少心理准备,还特地找了好多烧伤病人的照片盯着看,就是想先适应一下,怕来了看见你会忍不住……咳!”
“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只烧焦的野鸭子,现在看,这哪里是什么野鹤。以我专业的眼光看,这嫩红褪去后绝对是仙鹤!你可以改名叫贺宗仙了。”
“这怎么弄的啊,上了什么药膏?秘方吧!”
“看你病例,你来医院的时候都八分熟了吧,在南方吃的白斩鸭都没你熟。这都能给救回来,还给你顺道美个容,我天,这也太神了。”
“快快快,秘方交出来,不不,医生联系方式交出来。”
“这等人才待在这破医院不亏才么,浪费啊,简直暴殄天物,这就该跟我去做医美啊!”
女声兴奋得不得了。
沈画站在病房门口,顿了顿。
贺宗野哼了一声:“这等人才跟你去做医美才叫浪费,人家有这功夫,多救几条命不好么。”
女孩子轻嗤一声:“救命?劳心劳力又不挣钱,麻烦事儿一大堆,前不久这儿的医生不还被神经病砍了么!”
“跟我做医美多省心,轻松愉快来钱快。再说,医美怎么了?医美就比治病救命的医院低级吗?你这都多少年前的老思想了,知不知道,很多时候,一张脸能给客户带来的,可能就是一次新的生命!”
“你爸妈给了你第一次生命,而一个好的医美医生,或许就能给你第二次生命。第一次生命你没法选择,但是第二次,你完全有权选择呀!”
贺宗野头疼:“一张脸而已,有那么重要?”
刚才还嬉笑的女孩子,瞬间变严肃了:“就是那么重要,有时候比命都重要。你没经历过因为容貌、身材而带来的痛苦,你就无法体会改变这些对他们来说,意义有多重大。”
贺宗野皱眉:“心理强大起来,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
“首先,心理强大也不是天生的,往往要承受很多挫折、痛苦,经历无数才能强大起来,而人们只看到了他心理强大的结果,却不知道过程有多煎熬。”
“其次,人为什么一定要心理强大才能不受伤害呢?有些人就是内向,就是胆小,就是不想去经历挫折,那为什么一定要呢,他们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非要被逼走同一条路呢?”
“外貌身材的缺憾让他们饱受诟病,让他们承受无数眼光,某些人选择让自己心理强大起来,可以从容应对这些目光;但有些人无法强大起来,他们就只能承受。所以,若是有改变的机会,为什么不改变?”
“你知道那些想要心理强大起来,却屡屡失败的人,最后都怎么了吗?去看抑郁症、焦虑症、狂躁症等等心理疾病了。”
女孩一字一句,非常认真。
贺宗野皱眉:“可就算改变了外貌,不改变性格,他们也可能继续承受一些压力,生活中压力无处不在……”
“至少我能为他们排解掉外貌带来的这份压力。”女孩说。
“况且,很多事情都是有连锁反应的。长相身材有缺陷,被孤立被排挤,久而久之心理也会压抑,相反的,若是长相身材的缺陷被填补,甚至更出众,那心理上就会形成一种天然的自信。”
“哼,哪怕再嘴上说不会以貌取人的人,在看到漂亮的人时,都会下意识宽容一些。这是人的本性。美能让他们过得哪怕稍微轻松一点,也值!”
贺宗野点头:“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
“什么叫有一点道理,是非常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