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加得被玛丽开门时溜进来的冷风激得打了好几个喷嚏,低声吐槽道:“怎么现在组织内部的情报人员都是这个调调,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夜色降临,但黑夜在白雪的覆盖下依旧恍然白昼。
窗外的雪拍打在常青树的枝干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蒸汽将水壶的盖子顶起,沸水在其中翻滚着。
北原川将泡面端到桌子上看着窗外已经深及小腿肚的白雪,拉上了窗帘,“下这么大的雪,这里不会停电吧?”
话音刚落,客厅内的灯光就闪烁了几下,然后在北原川震惊的神色中熄灭了。
他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泡面,决定先吃了晚餐再去研究一下怎么将电表修好。
毕竟泡面不快点吃完,就不好吃了。
[玛丽大人,已经将电闸关闭了。]
玛丽看着眼前沉入黑夜中的房子单手发送着邮件。
[继续,将房子中的人引出来。]
还挺谨慎,玛丽拿出自己放在夹层内的手/枪开始检查,“咔哒”一声轻响,她打开了保险栓自言自语道:“挺好的,这样才有趣。”
北原川才刚吃了两口,门外就响起了女性惊慌的求救声。
雪天、女人、求救。
这在某些故事里可是危机即将降临的前奏,但要在这个世界的话——
“确实还挺正常。”他吐槽道。
他放下手中的叉子,打开了房门。
不管情况如何,还是得去看一下的,毕竟他现在勉强也算是警察的朋友吧?
他不确定的想着。
门外除了呼啸的寒风,没有任何身影,除了——
他的身后传来靴子踩在地上咯吱作响的声音,他转身看了过去。
玛丽提着特意带过来的箱子微笑问道:“男孩~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北原川打量着她的模样,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那种会求助其他人的女人,于是拒绝道:“不行,我也只是暂住在这里。”
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报警。”
玛丽精明的头脑被北原川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话刺激的停顿一瞬。
“……”
她从怀中掏出了手/枪,“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这种男人。”
“进屋,不要逼我使用过激的方法。”
屋内的灯开了。
北原川沉默片刻,抬眼对她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请进。”
原本因为停电已经开始散发出冷意的屋内逐渐暖和起来。
玛丽将手中的手提箱放在餐桌上然后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望着站在屋内的北原川说道:“北原君?你们日本是这样喊的对吧?”
“能和我说说……你和那个卧底是怎么认识的么?”
怎么认识的……不是被你们组织内部的成员招揽进来的么?而且逃跑的时候还被你们的组织成员追杀——
你们组织内部,居然不互通消息?
北原川看着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着他回答的玛丽说道:“嗯……”
“你们组织是不是有点问题?”他直言道。
玛丽露出了择人而噬的表情。
从来没有任何人胆敢愚弄她,要不是还需要靠他做人质去将苏格兰那个男人活捉,她早就已经扣下扳机……
玛丽勉强压抑着怒火将手中的枪指向北原川,语气阴冷地说道:“北原君,我以为你明白与组织对抗的后果。”
“你的亲人、朋友、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因为你现在所做的事而消失不见,这种事情你也不想吧?”
没有亲人,好像也没有朋友的北原川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玛丽观察着北原川此时的神情,自觉找到了办法,她用手撑着下巴笑着说道:“我记得资料上显示你的父母就住在日本米花町……”
“你要不要现在给家里打个电话?”
他虽然来的不久,但这点小事他还是清楚的。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自信满满的女人是在哪知道他父母健在这一消息。
除非这个组织研发出了能连通地狱的电话,否则他也只能望洋兴叹罢了。
是诸伏改掉了他的资料么……毕竟他是日本公安,做假资料可比其他身份容易多了。
北原川没有理会她无聊的威胁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
玛丽拿出不断震动的手机不耐的啧了一声。
[玛丽,再不过来我会在任务报告上向朗姆大人说明情况。——百加得。]
“老娘没时间继续陪你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了。”她打开手提箱,从中拿出了口红状的东西指着北原川按下开关说道:“实验室最新研究的麻醉针……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
急速奔跑时所产生的破风声在下雪的山林中回荡,玛丽用涂有鲜亮指甲的左手撑在漆黑冷硬的树干上朝后惊恐的望了一眼。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雪铺在地面上簌簌的声响和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那个疯子、魔鬼、撒旦的仆人……她在心中怒骂道。
难怪克莫拉集团的人让她小心行事,她还以为是因为苏格兰做了什么,没想到是……
“我
只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找到这里。”北原川蹲在被雪压倒的树桩上问道。
诸伏明明说过,这个地方只有他和他的同伴才知道,难道他的同伴就是日本公安里的卧底?
这卧底是不是也太多了一点?他默默的想。
玛丽握住了怀中只能射出一发子弹的手/枪/,可想了想眼前这个黑发青年犹如鬼魅般的速度颓唐地叹了口气。
“知道答案之后可不可以饶我一命?”她隐蔽的将枪/口对准了北原川被眼罩遮挡住的左眼问道。
北原川思索片刻答道:“当然可以。”本来他就没准备杀了她,抓了她送给警方说不定还有奖金呢。
“是克莫拉集团的人……”她提醒道:“在轮船上你们救了克莫拉集团的迪恩·乔纳一命,他拍到了你们的照片,而他们的地下赌场在这附近的街区,有人看到了你们的身影。”
“所以现在可以放我走了么?”玛丽在说话的间隙中拉开了□□的保险。
北原川完全没有在脑海中找到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他默默问道:“迪恩·乔纳是谁?”
“……是那个克莫拉集团的法律顾问。”
玛丽言简意赅地说道:“克莫拉集团想要与组织进行合作,这是他们的一点诚意。”
经过玛丽的提醒,他终于想起了迪恩·乔纳是谁,不就是在轮船上被他当成三选一候选人的西装男么。
为什么他们对背刺救命恩人这件事这么熟练啊?!
玛丽其实很清楚自己的下场,她是绝不会相信这位黑发青年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的,不过她还有一次机会,只要等他走神——
她抬起头望着沉浸在思绪中的北原川扣动了扳机。
“去死吧!你这个装疯卖傻的傻*!”
砰——
一阵哗啦啦拍动翅膀的轻响,寒鸦被夜晚突发的声响吓得从自己的巢穴中飞出,盘旋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上。
一滴鲜血顺着手掌滴落在了白雪地上,玛丽射出的子弹卡在了北原川左手的骨骼之间。
他放下挡在眼前的左手笑着说道:“这只眼睛可是我抽奖得到的东西,很宝贵的。”
玛丽脚一软跪在了雪地上,“你……”是个疯子。
北原川甩掉手掌上的鲜血走了过去。
[在别人害怕的时候,可以道歉。]
他蹲下身单手掐住了玛丽的脖子。
“啊,对了。”
“我很抱歉,女士。”然后在她惊惧的眼神中击晕了她。
北原川看着自己搭在膝盖上已经在雪地上滴出血洼的左手自言自语道:“现在这种情况……”
“是去诸伏那边还是带她回安全屋继续等好呢……”
***
诸伏景光撬开了阁楼上特意隐藏的空隙将狙/击/枪架在那里,然后用瞄准镜查看着停在不远处被遮挡住绝大部份的车辆。
他已经暴露的这么彻底,不管他们处决卧底
叛徒时如何低调,应该也会派人进来一探究竟才对……
但是他们停在路边却没有任何反应,是怕他准备同归于尽么?
他决定先卖一个破绽,表露出自己的无害。然后再……
刚准备行动,一个女人就从车内走了出来,在常青树的遮掩下开上另一辆车扬长而去。
诸伏景光听说过她,那是在组织中小有名气的代号成员——血腥玛丽。
在这种地点,这种时间下突然离去。诸伏景光不免有些怀疑,他犹豫片刻还是拨打了友人的电话。
那边先是一片嘈杂的声响,接着声音逐渐降低,波本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您好,客人!是需要点餐吗?”
“是,我需要两份你们店内的新品……”
两人对完暗号后,诸伏景光将这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波本。
“所以说,zero。”他透过瞄准镜观察着只露出三分之一的车辆,“我怀疑这里面有些问题。”
波本躲避众人的视线走进了清洁室内拿出了自己的电脑,侧头夹住手机皱眉说道:“我知道了,等我的情报。”
片刻后,他快速的将搜集到的情报说了一遍,“hiro,安全屋那边有危险。”
“据我在那边的线人报告,你们是不是在轮船上救了一个男人?那是克莫拉集团的人,这个犯罪集团的势力盘踞于此……”
诸伏景光呼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他决定不再守株待兔而是主动出击。毕竟他很明白这个组织面对敌人时残忍的手法。
北原川如果因为他的一时失误而出了什么事……
他闭了闭灰蓝色的眼睛冷静问道:“公安那边的卧底有线索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我只需要一个证据。”波本的脸在笔记本的光芒下显得明暗不定。
诸伏景光看向了车子的方向,“那么,我就不必要再等了。”
黑色的车辆在雪中奔袭。
诸伏景光甚至没有过多打扫现场,而是一路超车赶到了安全屋外。
他看着屋内暖黄色的灯光和门把手上红色的血手印,胸膛艰难的起伏了几下,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北原川孤零零死亡的惨状。
他跨过深及膝盖的雪,拿着手/枪站在门口,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再多了解一些情况,也许北原川就不会——
不可能!以北原川表露出来的能力,他绝不可能死在这里……
北原川叼着泡面叉打开了门,然后看着瞬间用手/枪顶住他额头的诸伏景光,“怎么?”
“这是怎么个事?”
诸伏景光懵了一瞬,决定将刚才脑子中的幻想丢进垃圾桶里。
他探头看了一眼屋内,这才发现了两个被捆在椅子上的人和桌上热气腾腾的泡面。
看着北原川还有心情吃东西,那就说明他确实没事,诸伏景光已经提了一路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北原,我没想到原本一直和组织不对付的克莫拉集团会突然选择合作,这是我的……”失误。
北原川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感叹道:“诸伏,你只是比较倒霉而已。”
诸伏景光沉默了,他用奇特的眼光看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倒霉的北原川,然后想到了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故,差点就要被他说服了。
但他很确定,真正倒霉的另有其人。
他回过神勉强说道:“总之……你没事就好。”
北原川笑了一下,指着被捆在椅子上的人说道:“我怕他们自杀,所以把他们的下巴卸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吧……我立了这么一大功,应该有奖金吧?”
诸伏景光点头道:“我会努力为你争取的。”
果然,每次要奖金警察的说法都极其一致。北原川嫌弃的撇撇嘴,决定不和他们计较。
“北原,那门上的血迹……”诸伏景光担心的看着貌似毫发无伤的北原川问道。
“哦,这个啊,”北原川举起左手手掌做出招财猫打招呼状说道:“我已经把它修理好了。”
他的手上胡乱缠着纱布,甚至还有血液从未缠紧的纱布缝隙中顺着手腕往下滑落。
在看到他慌张的抽出纸巾擦血后,诸伏景光终于忍不住问道:“北原,你……”
“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