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没有说什么,然而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了皇后耳中。
赵意进宫,遇见皇后。她站在花丛边,手里持着一支盛放的芍药,一只手牵着公主。公主着粉裙,头上戴着花,皇后则神色凛然,一身淡雅的白裙,云鬓金步摇,衣上仅有淡淡的花纹。赵意施礼,皇后面无笑意,只冷淡淡地问道:“你前日在皇上面前说的话,是何意思?”
她语气不紧不缓,也看不出是生气,只是言语藏着犀利:“你说君王有了偏爱好恶,就容易被蒙蔽。你的意思是,我会蒙蔽皇上?”
赵意不料她竟会知道自己与赵贞私下的密谈,连忙否认道:“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那是何意?”
萧沅沅道:“你同魏阳王他们日日饮酒,可饮的欢畅吗?”
她白皙粉润的面颊上,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冷峻地看着他。赵意一时有些讪讪的:“臣这就戒酒,今日起断不敢再饮酒。”
萧沅沅道:“听说你的王妃近日又有身孕了?你可真是好福气,年头一个,年尾一个。王妃这是第三胎了吧?”
赵意垂了首不言。
萧沅沅道:“陈平王,你现在好了,夫妻恩爱,儿女绕膝,自己过得舒舒服服,便来管起别人被窝里的闲事来,是不是?你对你的王妃一心一意,未尝纳妾,你们夫妻和和睦睦如胶似漆,为何便见不得我与皇上恩爱呢?还如此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说什么君王的大道理,教皇上不可偏爱厚待我。”
她语带嘲讽地感叹道:“果真是人心易变啊。”
赵意闻言,心中苦涩:“皇嫂当真误会我了。宗室中确有人说过对皇嫂不利的话,却不是我说。我也绝无意挑拨皇嫂和兄长的关系。”
萧沅沅道:“有人是何人?”
赵意却不肯说出来:“皇嫂该知道的都知道,臣实在不愿意背后语人长短。”
萧沅沅道:“我能知道什么。我不过是个聋子、瞎子罢了。你既然不肯说,显然同他们是一党,当我是外人了。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皇上,只有你赵家的江山社稷。你怎么知道我对皇上的情意一定没有你的深呢?我爱皇上,胜过你爱他。难道这世上只许你同你的王妃做得恩爱夫妻,旁人便做不得?你们自居天子的兄弟,难道敢说就没有私心?”
赵意欲辩无言,只能目视着她的背影离去。
赵意心情万分沮丧,失魂落魄地回了王府。
王妃见他情绪低落,一边替他递上茶盏,一边问他:“你怎么了?”
赵意道:“皇后生我的气。我怕是得罪她了。”
王妃道:“你们说了什么?”
赵意将魏阳王的事告诉她,王妃听了,宽慰他说:“那些话本也不是你说的,你不过是做好人,在中间打个圆场。皇后不会不知道。她不至于为这个记恨你的。回头我入宫时,见了她,替你分辨分辨。”
王妃耐心开解,然而赵意还是食不下咽。王妃让人送来晚膳,他也没吃,直接进了书房。
一连半月,赵贞都睡在书房,连晚膳,也是让仆人送到书房。王妃想去见他,他也不见。这天夜里,赵意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仆人进来,告诉他:“王妃送来两名侍女,吩咐她们伺候殿下歇息。”
赵意放下笔,一时疑惑,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仆人见他不言语,只当是默许,片刻,便领了两名侍女进来。皆身穿绫罗,满头珠翠,花枝招展一般,向他请安。赵意一时回过神来。他眉头紧蹙,斥责道:“不知道规矩吗?这里是书房,任何人不得擅入,让她们出去。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他语气不怒自威,仆人吓得立马将侍女领走。
赵意被这么一打扰,顿时也没了心思。他意识到这些日子没回房,王妃大概有些怨怼,只得暂时放下了公务,回到两人的卧室去。
“你何必如此。”
王妃正卸了妆容,换了寝衣,见了他,连忙迎上来。
赵意有些懊恼,握了她手:“你何必总要这样试探我。我近日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不是有意冷落你。”
王妃低了头,默默不语。赵意搀扶着她,坐到床上,伸手摸了摸她肚子:“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只有些恶心。”
赵意道:“好好休息,若是不舒服便让人去请御医。”
王妃道:“我不是为试探你。只是有了身孕,身子不便,也不能服侍你。你身边也不能没人伺候,小厮们到底笨手笨脚,端茶倒水、穿衣洗漱的事,比不得女子细心。”
“好了,别说这些了。”
赵意宽慰她:“我需要人,自会吩咐。你照顾好自己便是。”
“我有些公事还未处理完,你自己歇息吧。”
赵意伸手搂着她,轻轻拥抱了一下:“别胡思乱想,早些睡吧。”
王妃入宫,拜见皇后。
萧沅沅留着她用饭,王妃说起陈平王的事。萧沅沅得知自从那日陈平王入宫,被自己斥责之后,回了王府便与王妃分房,独自搬去书房住,还拒绝了王妃送他的侍女,心中大是吃惊。
她回想那天自己说的话,顿时有些不自在。她不过是心里不爽,讥讽他几句,他何必做这些过场。
好像自己妒忌他似的。
笑话,他们夫妻如何,又与自己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