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欢想。
在这场像豪赌一样的名利场里,谁才是赢家呢?
这个大箱子里多半都是她的东西,零星几件属于赵世宁:他最喜欢的手表,最常戴的领带,最喜欢而舍不得抽所以放了很多很多年的雪茄。
还有两个堪称幼稚的高达模型。
那个巨大的木板箱也被拆开来,几近反光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大约也因为长期堆放在这里失了音准。
这些零星几样东西,好像构成了一个,模糊的赵世宁。
感情会过时吗?
纪欢坐在地板上,看着箱子里的两个相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东京的烟花窜上了夜空,花火大会的场景,连同着他贴近她的耳边的声音,好像拨开了蹭蹭叠起的热浪朝她涌来——
“好啊,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熟悉的四月天啊,离着情人节还远远一大截,她却早早地有了一种隐秘的、只有自己才知晓的不易察觉的期待。
像热恋。
纪欢深吸了口气,去拿吸尘器和拖把打扫,忙碌着填满自己的每一个空缺。
箱子里的东西扔进衣柜,几本小说丢进书房的抽屉。
不知道碰了那儿,一个白色的贺卡模样的东西掉了出来,上面用丝带粘着一只白色的玫瑰,早就干涸枯萎。
纪欢捡起来,未曾想里面还夹着东西。
一张板正到不能再板正的红底证件照,一页户口本的纸,一张身份证。
他那算不上太漂亮的字。
被她封存的回忆好像更清晰地再现。
像梗在喉咙里将说未说的咒语,憋着一口悠长的呼吸,最后用力地吞下去,他的名字,他的脸,他的感觉,是她藏在心底无法具名的奢侈品。
昏暗的房间,赤·裸相依的年轻身体。
他不知道从哪儿捻来一支笔,贺卡还是酒店送的。
他含糊不清地说,“八月初六,国际酒店,赵世宁,纪欢……”
沙沙的写字声。
窗外依稀可见燕京的夜景,标志性的大楼林立,鳞次栉比的霓虹灯明灭,像华丽的困渡港。
她打着哈欠问,“八月初六怎么了?”
“睡你的……”
赵世宁没理她。
纪欢累的昏昏欲睡,模糊里听到赵世宁似乎心情不错,跟她说这可是他选的好日子,然后照旧跟她絮叨地说次日的计划安排。
只当是他一时脑热。
所以这么多年后看到里面还夹着一页万年历。
八月初六,宜嫁娶,忌远行。
时隔多年,她忽而鼻子一酸。
“你自个儿说的话自个儿忘得干净,你说八月初六怎么了,上个月提的,我放心上了成么,这会你还不记得了,合着我就是给你当大傻子……你说哪件事儿我不放心上,就你可别给我说一出来一出,咱私奔也得先订机票、买房子、请保姆吧,你这生活档次都给我养起来了,我也不能让你生活掉档,再说了,我可不跟当那风餐露宿的苦命鸳鸯……”
她蓦地有些发笑,好像这大少爷从未过过一日落魄日子。
十年了啊。
刚认识赵世宁那会,她刚满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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