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靖没有回答,只是讥诮地笑了一声,信手翻了翻干干净净书页。
安静书房里响起了哗啦啦细微纸页声。
感觉气氛不对沈梅廷试图缓和气氛,赶紧插了一句话,“殿下事务忙碌,今日中午突然过来,可是有事情找臣等。”
司云靖重新拿起鸡血石,蘸满了印泥,在澄心纸上又印下一幅朱红小图,将纸拿在手里打量着,轻飘飘地道:“孤是很忙,但还是记挂着守心斋各位。今日想起来,便过来看看你们三个。”
池萦之:“……”
‘过来看看’,说好听,真不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忙,心气不顺,过来寻他们三个晦气吗?
——还真不是。
在三个人或紧张或戒备眼神里,司云靖从书桌后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半开轩窗边,
“孤今日过来,准备了一些问题问你们。一人一个问题,希望你们如实回答。”
如此说完,他俯身看了看盛了空荡荡半碗清水琉璃碗,最先踱到了韩归海身边。
韩归海本能地倒退半步。
“第一个问题问韩世子。”司云靖平淡地道,“今日守心斋中,你说了什么。”
韩归海又是一愣,绷紧神色缓和了些,思索了许久,回答,“整个早晨,不曾说话。”
司云靖点点头,缓步踱到了靠门楼思危身侧,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楼世子。今日守心斋中,你做了什么。”
楼思危大冷天头上渗出汗珠来,勉强声线平稳地回答,“臣早上点卯了就锄地,把院子里土都翻了一遍,那个,找新虫卵,啊,还看看昨天埋下去鱼儿还在吗,结果发现被蚂蚁吃了一大半了,臣就拉了池小叔……池世子过去看。鱼眼睛还在,肚皮就——”
“行了。”司云靖嘴角抽了一下,“剩下不必细讲。”
他缓步踱到了粉墙壁边,堵在鹌鹑般缩成一小团池萦之面前。
看面前人乖巧低头听训小模样,想起外苑松柏林里这小混账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那些好话,忍了又忍,没忍住,一肚子暗火腾得升起来。
司云靖声线下沉,仿佛寒冬腊月浸满了冰,“装什么乖呢。头抬起来!”
池萦之无奈抬头,后背严严实实贴在墙上,屏息听她第三个问题。
“池小世子。今日守心斋中,你想了什么。”
这个问题比想象中容易多了,池萦之不假思索,答得飞快:
“今天厨房送来当归老母鸡汤虽然滋味香浓,药味太过浓厚了些,实在不合臣口味。臣一早上就在想着,羽先生中午会不会来,臣想念羽先生麻辣兔头和辣子鸡……”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面前司云靖,把后半截咽回去,默默地闭上了嘴。
但眼神里透露信息已经太多了。
司云靖在心里帮她把未出口后半截补完:“……没想到中午是太子你来了。大失所望……”
很好。胆子果然肥得很。
“令狐这几日事忙,多半是不能来了。有他坐镇替孤分忧,孤得了空闲,倒是可以多来守心斋,探望你们几次。”
话音落地,果然见到面前小混蛋浑身一震,脸上显出一副被雷劈了神情,嫣红水润嘴唇惊愕地微微张开,半晌说不出话来。
将眼前震惊表情尽数收入眼底太子爷满意了。
没等屋子里众人反应过来,司云靖嘴角噙着细微笑,伸手一指池萦之,
“下次孤再过来,池小世子问题换成:今日你做了些什么。”
不紧不慢步子走到门边,他拍了拍楼思危肩膀,“你问题换成,今日你说了些什么。”
“至于韩世子,”他回眸盯了摆出戒备姿势韩归海一眼,薄唇微微一勾,“你下次问题是……今日你想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