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晚抬脚后退了一步的同时,一把灵剑也自他指间出现,直直地扎入地面,黑雾纠缠上灵剑,灵剑与黑雾一并消散。
郁睢往前了一步,补上了陈山晚后退的空挡。
祂没有因为陈山晚的躲避而恼怒,反而看上去更加愉悦,声音里都透着轻快:“阿晚,怎么对我总是这么凶?”
但陈山晚也只会对祂如此情绪化。
光是想到这一点,郁睢嘴角的弧度就不住加深,眉眼间的笑意也更加温柔。
山顶风多,此时又起了不小的风,将陈山晚的发丝吹得凌乱。
陈山晚也抬起了一只手压住了自己又要被吹落的法衣。
其实他很清楚这件法衣没有用,作为被盯上的人,陈山晚最是清楚郁睢的实力如何。他也并不是在这件法衣上寻求一点不存在的安全感。
只是这个动作恰好能成为一个防护的姿态,也能让他就势再避让郁睢一点。
郁睢显然也知道。
所以祂一抬手,风就停了下来。
但陈山晚却并没有放下手,也没有回答祂的那个问题。
郁睢盯着陈山晚,笑容又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淡,眼底深处有些晦涩的情绪在开始酝酿,祂轻飘飘地说:“阿晚,你总是很懂我的。”
“……”
陈山晚敛眸,语气始终生冷:“你做了什么?”
“你们这一派除了守着我的封印,还守着几个千年前为祸世间的恶鬼,封印稍微松动点就是天下大事了吧。”
郁睢微微弯腰低首,陈山晚想要远离祂,祂就偏要凑他更近,放轻的声音乍一听像是恋人间的亲密喃语,但细品全是恶劣:“最有天赋、唯一能解决这些事的人又被邪祟纠缠得脱不开身,只能被困在这座山头。”
陈山晚攥着法衣的手用了几分力,修长的手指绷着,手背的青筋也凸了出来。
“郁睢。”他很清楚祂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话语里的命令与冰冷从来不会因此消退半分:“收手。”
也正是因此,郁睢每每对上他无情漠然,甚至往深了看还能窥到厌恶的视线时,总是会痛苦又兴奋。
祂不喜欢他这样看祂,却也因为他的无畏、坚韧,为他的漂亮而疯狂心动。
郁睢的嘴角又勾起,艶红的唇像是抹了血:“阿晚,你知道的,人向邪神许愿总要付出点什么。”
祂贴近着陈山晚说话,像是条五彩斑斓的蛇在陈山晚的耳侧嘶嘶吐着蛇信子,危险又诡艳:“你准备付出什么呢?”
陈山晚眉目寡淡:“你想要什么?”
郁睢稍顿。
祂直勾勾地盯着陈山晚,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
近到鼻尖相错,陈山晚微弱的鼻息都能够被祂尽数收入;近到祂可以清楚地瞧见陈山晚眼中的“瞳纹”——陈山晚的眸色是很深,但因为他天生灵眼,所以他从小就有“瞳纹”。
那是很漂亮的纹路,如同祂都无法破解的上古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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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郁睢轻声:“只要是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想要你温柔点与我说话。”
“想要你对我笑一笑。”
“想要你想要你不那么防备我。”
……
郁睢定定地看着陈山晚,试图将他眸中的冰山溶解:“想要与你结契。”
然而终究是失败的。
陈山晚连一句嘲讽的“痴心妄想”都不会说,他从来就不会阴阳怪气,因此郁睢才总是觉得自己这副皮囊就算再如何秾丽,在陈山晚的注视下也丑陋得无处可遁。
陈山晚才像是真正的神明。
高高在上,伫立云端。
一切这些俗世的妄念落在他身上,都是亵渎。
是痴儿说梦。
陈山晚:“你到底要什么?”
郁睢无声地扯了下嘴角。
祂抬起手,冰冷的指尖覆上陈山晚的脸,将他的脸虚虚捧在自己的掌心。
祂小心翼翼地将大拇指指腹压在陈山晚的颧骨上,很轻地捻了下。
陈山晚攥着法衣的手收得更紧,强忍着才没有暴起动手。
他打不过郁睢,而且这是让郁睢收手的代价。
郁睢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陈山晚的几根头发,陈山晚都没有感觉到痛,那几根头发就落入了祂的手中。
祂也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
“这个。”
郁睢抬起自己的手,展示出自己夹着的那几根头发,当着陈山晚的面,含笑将其放入了自己的唇舌间,舌头一卷,喉结一滑,就将其吞咽下腹,看得陈山晚的瞳孔都微微放大。
郁睢心情不算很好,但却又矛盾地可以说一句还不错。
祂感受到自己那边的封印拉扯着自己,于是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朵流转着七彩光芒的花放到陈山晚手里:“阿晚,下次见。”
话音落下时,郁睢已然消失。
陈山晚站立在庭院,山风重新再起,他垂眼看着自己掌心里的琉璃花,一时间没有动作。
他天生体弱,后来学了术法也没得到改善,甚至因为常年接触这些反而让身体变得更差。
但这并不是影响寿命的问题,只是他自己难受罢了。
想要舒服,就得用特定的几种灵药吊着。
可如今不比昔日灵气黄金时代,灵药枯竭,陈山晚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他知道哪里有琉璃花,可那地方地势险峻,又是著名的恶鬼谷……
离这很远,离郁睢的封印也很远。
祂居然是先去了一趟那么远的地方吗?
给他琉璃花,对郁睢可没什么好处。
他身体上的折磨少几分,他的灵台也会更加清明,他也就更加强大,郁睢也就更加无法蛊惑他。
陈山晚一翻手,琉璃花就消失在他手中,他走向倒在地上的弟子,手腕再一翻就有一张黄符出现,在他指间燃烧后化作一只传讯用的灵鸟飞走。
陈山晚蹲下身,点了弟子的穴位后,又在他的眉心写了个符,稳住了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