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少望抱着人转向床铺的时候,芈晦目光落在了女人扬起来的手臂上。
微蜷着的手指在经过月光的时候,指缝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芈晦动作很轻亦很快,没有碰到女人的手指便从女人手下方取出了那东西,捏在手里端详。
那是一根短而坚硬的毛发,像是动物的被毛,在夜里看不分明是什么颜色的,这毛发上有很微弱的泥腥味和青草的味道。
芈晦再度看向女人,岑少望已将人抱到了床上,又拉过了毯子给她盖着。
芈晦目光晦暗,神色隐隐发沉。她不光嗅到了泥腥味和青草味,还在靠近女人的身体时嗅到了另一股味道,这味道已若游丝,嗅觉不灵敏的人难以察觉,对这味道不熟悉的人也无法察觉。
这气味阴湿且迷幻,是一种让人精神处于幻觉和现实中间的手段的使用痕迹,芈晦上一次见识这手段,是见它用于折磨人,这是表层,实际用途大多是以此获取信息。
对于意志坚定的人,精神上的摧毁远比身体上的凌/虐更见成效。
一个半隐居深山的女人。对方是和这个女人有莫大的仇怨,才要找到这里来,如此折磨她?还是说,想从她嘴里逼问出什么秘辛?
岑少望似乎察觉到了女人的不对劲,靠在床边,不安地动着身体。她看向芈晦,求助的声气:“她好像生病了。”
岑少望的声音将芈晦从沉思中唤醒,她走回到客厅中央,眼睛抬起向天花板的角落里扫去。
客栈内没有安装监控,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
岑少望跟了出来。芈晦站在客厅中央看向她,问道:“客栈里还有没有住其他的人?”
岑少望摇摇头:“只有我和明月住,小旭每天要回家的,她回家以后,明月就要关门了。”
“岑少望。”芈晦这么叫她。
岑少望大抵是听惯了人叫她圆宝,慢了很久,才应道:“嗯?”
“去叫隔壁的人过来。”芈晦说道。
从女人的躯体来看,死亡已经超过半小时,那些人走了。
“她是生病了吗?”岑少望问道。
芈晦转身向外走去,没有回答她的话。她想:就算是法医来验尸,得出的结果也会是心脏骤停导致猝死,但她是个目击者,还是个行动成迷的目击者,缠上这桩事,仍然会有太多麻烦。
这件事并不在工作之内,闲事,她一向是不愿意插手太多。
但她走出大门时,手里仍然不自觉地将那根动物的毛发收紧,不曾丢弃。
“你去哪里?”岑少望叫道。
岑少望一路跟着下了月台的台阶,站在台阶旁,看向那在青石道上渐行渐远的人,麻柳树荫将那人的身影掩得模糊不清。
“你去哪里……”
……
芈晦离开山腰后,又寻原路回到通往深山的吊桥前。麦亦笙和裘虎这两人追逐猴群,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不知到了山里哪一块。
她没有头绪,无从找起,只能顺着之前进山的路,到猴王岭,再到他们之前的营地,但愿这两个走山人在猴群中撑到找回原来的路。
天已经蒙蒙亮,视野逐步清晰起来,芈晦没回到猴王岭,只走到之前被猴群围困的那片草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