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行程而言,采摘灵芝反而是最轻松的活,他们一向是视情况下去一到两人,余下的人在上头警戒,以防意外状况。
麦亦笙站在崖边往下看,裘虎的单绳技术很拿得出手,下降的动作果断而顺畅,极具观赏性,这也是让他下崖的原因。
芈晦站在下风口,将那三棱/刺插在地上,默默等着。
岑少望蹲在崖前的草坡上,需要她干的活没多少,麦亦笙怕她弄丢装备,连背包也没让她拿。她唯一要做的事,不过是跟着队伍,形影不离。麦亦笙那头一忙起来,就没人管她了。
她也不需要人管。
平日里客栈忙,岑少望能帮着打下手,客栈里没人,她望着墙角的蚂蚁也能看一整天。除了提防别有用心的人,陈老板从不像看小孩一样看着她,不担心她丢了,也不担心她闹腾,更不担心她会无聊。
用不着,岑少望很能自处。
草坡的细片草里长着些橘黄色的花儿,颜色很鲜亮,中间的花蕊密密一簇,模样可爱。岑少望很有耐性一小朵一小朵摘过去,把半片草坡薅了个干净,直到自己曲着的胳膊里护着满满一捧。
不知不觉,就挪到了芈晦脚边上,一抬头,对上了芈晦垂下来的眼睛。
迎着光的眼睛像琉璃一样剔透,逆着光的眼睛却是伸手难见五指的黑夜。
照理说,芈晦神情冷漠,眼睛瞧着也叫人觉得不舒服,和她对视,不像是被个活物盯着,又像是被千万双眼睛盯着,压迫的感觉、逼仄的感觉难以言喻。一般人下意识地就侧开脸了。
但岑少望,岑少望她不懂,不懂芈晦的疏离,不懂芈晦眼睛微妙的可怖之处。她笔直望过去,像用整个下午观察墙角蚂蚁活动的劲,专注而好奇,有一股要把芈晦瞳仁里的黑暗抹开的势头。
直到芈晦回过头去先行移开了目光,岑少望也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取了注意——靠崖边的这片树林的极远处,几株突出来的油桐树冠被风耸动,动静很轻微,亦很寻常,就如同湖面时而皱起的几条波纹。
岑少望盯向了那里,好似很有趣。
少顷,岑少望张口说了句什么,风半遮半掩送进麦亦笙耳朵里。
“好大的只猪?”麦亦笙重复道,她皱起了眉向岑少望看过来。
任何动静麦亦笙都是不敢小觑的。
‘猪’这字乍听起来肥硕笨重不机灵,可养在猪圈里的家猪都是吃得了肉、咬得死活物的,就更别提这森山老林里彪猛的野猪了,其杀伤力不亚于虎狼。
在这地方过活的生物就没有一个善茬。
麦亦笙目光四扫,问道:“有猪?你看到的?在哪?是山猪还是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