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倨傲地瞧着她:“你,跟我进来!”
小少爷前脚随阿娘进入卧室,后脚,下人来报:“老爷,褚老板带着儿子负荆请罪来了。”
霍云舟笑了笑:“负荆请罪?没新意,让他们等着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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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静悄悄。
别看霍青荇在人前挺威风,当着她娘,她很难威风起来,蔫头耷脑地坐在床沿。
“说说吧,你怎么想的。”宋薄秋认真看着女儿。
“我去燕大找阿姐,为给她解决烂桃花,褚瑜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她,不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我睡不着觉。”
“这些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霍青荇想了想:“阿姐是咱们霍家养大的大小姐,不是阿猫阿狗能染指的,她的婚事,她想和谁恋爱,一切都得经过霍家同意,霍家不同意,谁进一步,我都要管。”
不到十五岁的少年人,说起话来隐隐发狠,宋薄秋拧眉:“惊蛰,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微微不公平。”
霍青荇不说话。
“娘问你一句,你拿她当什么?”
“阿姐。她是除了爹娘以外,孩儿最亲近的人。”
“好。你拿她当阿姐,这是你亲口说的。但哪家的‘弟弟’,连自家姐姐和谁谈恋爱都要管?你能管一时,能管一辈子吗?微微快满十八了,终究要嫁人。”
不知被哪个字眼刺激到,霍青荇猛地抬头!
“你看,娘才说了几句话,你就急了。”宋薄秋年轻时就是人尽皆知的才女,年过半百,为人通透:“惊蛰,你太着迷了。”
“爹总和我说,世间的男人坏得很。”
“他说这话,是为了让你警醒,不要轻易中坏人的圈套。不是让你拦着微微和谁交往,又和谁成婚。”
“阿姐单纯,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我不放心。”
宋薄秋笑了:“你才多大?如何做得了你阿姐的感情顾问?”
“我比她见得多,懂得多。”
“在我看来,你爹带你去兴平坊就是个错误。”
“不是错误。霍家的继承人若不提早见一见人心肮脏的一面,哪能快速成长?阿娘你看我,敢说我的心机没阿姐深?”
“她只是信任你,放纵你。”
霍青荇站起来,侧身看她阿娘:“人生在世,追求自己想要的,保护自己喜欢的,不是常理?我喜欢阿姐,想要她永远快乐,那么一切能搅扰她的,我都帮她踢开,谁碍她眼,我就挖了谁的眼。阿娘让女儿自幼扮作男儿,不就是想要一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孩子?爹娘做我靠山,我做阿姐靠山。”
“你不觉得……你太在意她了吗?”
“在我这里,只有一百分的在意和完全不在意。”
“可你令阿娘感到心忧。”
“为何心忧?爹娘养阿姐,不就是想让她陪着孩儿,令孩儿不再孤单寂寞?为什么时到今日却要劝我不再执著阿姐?我和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做不得假,我在意她,难道不该吗?”
“你用计陷害褚家少爷,害得你阿姐为你担惊受怕,这难道不是在仗着她对你的在意,明目张胆地伤害她?一切能搅扰她、妨碍她的,你都要铲平,好啊,我问你,若有一天搅扰她的、妨碍她的,是你呢?到时候你要怎么自处?你们‘姐弟情’还能维续吗?”
她抿着唇:“娘,你想多了。”
“怕只怕我想少了。”霍夫人沉声道:“惊蛰,娘有一句话送给你。”
“阿娘请说。”
“不要成为你最痛恨的那种人。”
她起身就走,霍青荇连忙去送。
回房,她抹把脸,知道这关是过了。
“我怎么会成为自己最痛恨的那种人呢?我对阿姐好,哪会伤害她?阿娘这是多不放心我……”
她瘫倒在床,仰头看着天花板:“阿姐今天才和我共舞,我们之间的感情到死都不会变。”
“少爷?”
“嗯?”
大丫鬟粟米在门外道:“褚老爷带了褚少爷来,当着老爷的面含泪教子呢。”
“褚瑜还活着吗?”
“活着,但后背全是血。”
青荇脱了鞋子,蒙着被子:“你去告诉爹,就说我冻着了,在发高烧。”
粟米应声离开。
可想而知,听了这话,褚淞会怎么暴揍儿子。
霍青荇昏沉沉睡下,梦里,她穿着小洋裙和白微翩然起舞,没有人来打扰,岁月静好,阿姐,做了她一辈子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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