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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渝昌府城后,北上地段是愈发的荒凉,人烟可见稀少,路也更加难行。
车队行驶的速度比之府城以前的路还要慢上许多。
桃榆在马车里坐着屁股底下都是腾腾腾的颠簸感。
他从窗外望出去,渝昌府四处都是环抱的高山,不似同州一片视野宽阔。
不过时下快四月天了,天气暖和,草木都已然茂盛苍翠,倒是景色不错。
可这头终归人迹罕至,虫蝇又大又毒,夜宿时桃榆胳膊被咬了两个包,肿得跟炊饼似的。
看着山清水秀,却是蛇虫横生,怪不着同州里的人说渝昌府是蛮夷之地了。
他都不敢在外露出一点胳膊腿儿,连马都不想跟霍戍一道骑了。
寻摸着晚上扎营的时候能不能在营地上采摘到一些艾草薄荷,自制一些药膏。
出来的时候天气尚且还冷,都没想着蚊虫这一茬,连驱蚊的药都没带。
桃榆闷闷的待在车里,掰着手指算,出门来也已经满打满算一个月了。
所带的医术都看了两遍,原本是在府城时准备再买点旁的书路上看,结果忙着置办干粮又给落下了,这朝当真是闷得很。
() 他躺在盖着已经有点热了的褥子上,总算是想明白了天因那么聒噪的性子段赤怎么还把他带在身边。
要是有他同行的话,那张嘴哒哒哒的闭不上,倒是也挺能解闷儿的。
正当他在暖洋洋的春阳间有些混混欲睡时,听到了几道有别于官话的声音。
他凑出脑袋,瞧见前头竟然有也有一个商队。
一连走了三日,他们在路上连行人都少有遇见,不想这朝还碰上了个商队,实属不易。
十几个人,规模和他们的队伍人数相差不多,不过看行装当是老商队了。
叽里咕噜的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听样子像是地方话。
同州一带重科考,连平头老百姓都说的是官话,桃榆鲜少见着说地方话的人,还怪新鲜的。
两行人起初都很警惕,各走各的谁也没扰谁,如此行了一日路程,两厢见着都不是什么蛮横之人,商队的人才上前来打招呼。
一个年逾三十的中年男子同霍戍行了个礼,用官话客气问道:“阁下可是上白云间生意?”
“北域。”
商行的男子应了一声:
“在下张冗,是虎彪商队的队头,此番前往白云间生意,与阁下当是顺路,若是不介意,可结伴而行。”
霍戍自报了姓名。
一路上都没什么人烟,有人结伴倒也不错,他答应了下来。
手底下的人也自谨慎着,毕竟一路前来没少遇上事,尤其是在同州和连平府界之间,大伙儿都长了不少心眼儿。
“霍兄弟看起来怪是眼生的,当不是渝昌府商队。”
张冗骑着马,同霍戍道:“莫要见怪,我在渝昌府到白云间这条道上跑了也有些年了,这条路上稍微有些人手的商队都混得个眼熟。”
“我们自南边来。”
霍戍未有明确说是什么地方。
“南边!”
张冗面露些敬佩之色来,要说是南边便是连平府往下的州府了。
从那边过来,千里路程,那可不容易。
又还拉着货物,能平安走到此处,若没有些本事,那必是不能够的。
他由衷道了一句:“能在这一段遇见北上的南边商队还真是稀罕。”
霍戍道:“不过都是为着一口饭罢了。”
“这两年生意确实不好做了,跑完这一趟,我也便要歇整歇整了。”
张冗叹息道:“北上这段路上不多太平,这两年起了不少匪患,专是捡着商户剥,以前还能打点也就罢了,去年起不知怎的出了好些不讲规矩的来,不受打点,生得越货。”
“去年不少商户都着了道,这条路商户本就算不得多,出了这些事,今年经行的商队便更是凤毛麟角了。”
世道乱,行商之人便会急剧减少。商户惜命,本就有了些积蓄衣食不愁的,不会为了利而舍命。
“要不是先时已经白云间那边的商户定好了货,上十年老交情的商户,我也
不会再出来冒这一趟险。”()
都是拖儿带女的人,路上遇上点事儿也不好同□□儿父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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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戍闻言了然,若非路上不安生,否则这样的熟路的老手不会主动与人结伴。
毕竟初看来,白白给人带路有些吃亏。
霍戍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张冗说谈着,他眉心忽而一动,抬手示意诸人:“有人朝这边来了,人手不少。”
手底下的人是见识过霍戍本事的,听到他这么一说,连忙都勒停了牲口,随时准备取武器。
张冗有些痴的张望着前头,见着并无一人前来,又见霍戍一行人如此警戒,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
“有人?哪里的人,是前头过来了?”
见霍戍并未回答,预防一下总是没有错。
他连忙也吩咐自己的人戒备。
桃榆发现队伍突然停了,见着大家警戒的神态,神经也跟着绷紧了起来。
虽路上也不是一回两回遇见歹人了,可是这也并不代表再次遇见就能平静。
不过片刻,伴随着马蹄声响起了一阵令人不适的狂笑:
“竟是让我逮住这群肥羊!这朝可是够兄弟们许久不出山了!”
“何需费功夫抢杀方才那两个穷酸过路的,费人功夫。”
山路前头忽而杀出了五个男子,浓眉蓬头,如同野人一般野蛮蹿出拦住了前去的路。
往左的山壁上又埋伏上了七八人。
总计人少上竟未商队的人多。
可这一窝山匪绝非善类,为首之人脸上有条横拉半张脸的刀疤,面目十分狰狞,这也便罢了,其间一个男子手上竟还拎着个滴血的人头。
穷凶极恶之相全然不似段赤那般气势压人,却叫人无端后背生寒,因此般人没有道义,只有杀戮抢夺。
除却霍戍与葛亮外,谁也没曾见过此番架势,既是有些发怵又有些恶心。
张冗忍着有些发颤的双腿,同来人道:“各位英雄,我们就是本府做点小买卖的商人,带的货物都不值钱。不然这样,我给英雄们一些茶酒钱,还望高抬贵手,让我们过去。”
“哈哈哈哈!茶酒!”
男子又狂笑了几声,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顷刻之间立马就变了神色,一脸凶恶:“老子只喝血,不吃茶酒!明年的今天便叫你屋里人来此处与你撒茶酒。”
话毕,男子便提着刀劈砍而来。
张冗没想到这些人会凶横至此,竟连一句话也不容商量,见着刀子挥砍而来,一时间已经失去了神志。
砰的一声刺耳刀刃相剐的声音响起,男子倏然被一股强劲的力气连人带马的逼退了好几步。
霍戍提着行上前睥睨的看着拦路之人:“若是现在滚我且给你们留条活路,若是赶着想死,我亦可费上片刻功夫送你归西。”
“北域人。”
匪徒看着身形高大的霍戍,一双三白眼中未有什么温度。
() 要说起凶恶,此番相较当还真是谁也不比谁面善。
男子多少有了忌惮,不过见了张冗的怂样,和霍戍身后那一眼数不清的货箱,贪欲顺时便占据了畏惧。
“那便让我看看究竟是谁赶着送死吧。”
话音刚落,那提着人头的男子甩开了手里的东西,抓着那把血迹尚未干的刀便冲了上来。
霍戍起了杀心,招招致命。
不过半刻钟,一声闷叫,血洒沙地,男子便从马上直直坠了下去。
刀疤脸似是也没想到霍戍竟然出招如此狠厉,大有轻敌之怒。
“势必给老子宰了他!”
这朝剩下的四个人一并冲了上去。
葛亮见状连忙也上前帮忙,手底下的一行人连忙也抽出家伙,防守迎战。
旁头山壁上的人瞧着了霍戍一行人的家伙什不简单,立使阴招,从山上推石头下来。
“大伙儿当心山上!”
石头滚落之间,牲口鸣叫,一时间乱做了一团。
霍戍拍马准备直取刀疤脸人头,不想石头滚落,他侧身防守,男子的刀从他胸口划过,人没划着,倒是把他身上揣着的镖旗给刮了下来。
赤白交色的镖旗散落开,有人惊喊了一句:“他们是瓦阳寨的人。”
“大哥,他们是瓦阳寨的人!”
刀疤脸听到呼声,看向地上的镖旗,目露惊惧:“瓦阳寨的人!”
男子深看了霍戍一眼,颇有些不甘又有些失悔,只当他还要出手时,却忽而调转马头,厉声道:“撤!”
旋即其余三人非摔着鞭子,朝着山壁上的人喊:“走!”
诸人原本还在惊吓之中,瞧着匪人说跑就跑,落荒而逃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霍戍眉头一紧,见着人跑得没了影儿,翻身下马捡起了那张掉出来的镖旗。
他拍了拍镖旗上落地沾的灰尘,神色复杂。
早不说这玩意儿原则是这么使的.....!</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