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闻柏芪发来的,说两家人在楼上包间里相谈甚欢,已经列了几个好日期,留着给汤杳和闻柏苓结婚用。
过去的不开心到底已经是过去。
至于现在,闻柏苓问:“这几个日期,有喜欢的么?”
汤杳指了其中一个,说还是喜欢春天。
闻柏苓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汤杳就问他,是不是不满意她选的日期。
他说不是,只是有些迫不及待。
汤杳特别好说话,拿着他的手机,又去看那些日期:“那怎么办,我再选个今年的临近日子?”
“不用,就选你喜欢的
。”
“你不说迫不及待么......”
“等你的话,我有的是耐心。”
那天两家人坐在装修雅致的饭店里,把婚礼相关的很多事情都聊得差不多。
闻父早已经戒酒,喝了几杯茶,却像喝多了般激动,说这门亲事太好了,他们也能过过儿L女双全的瘾。
笑声太过豪放,被闻母看了一眼才收敛。
闻母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早年就很希望有个女儿L。汤杳妈妈,你把女儿L教育得这么好,我们也跟着享福了,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
汤杳妈妈拿纸巾擦眼泪:“哪里的话,小闻也是很好的孩子......”
闻柏芪都开了个玩笑:“爸,您看您,把汤杳妈妈都给吓哭了。”
一桌人笑着,汤杳和闻柏苓在桌下十指相扣,也跟着相视而笑。
汤杳想,他们此生,应该再也不会有分离的时刻了。
-
闻柏芪的妻子听说汤杳,是在很早的时候。
那时候流言蜚语传到国外,简直不堪入耳,晚上睡觉前,闻柏芪的妻子忍不住问:“你有没有听说,柏苓身边多了个女孩子。”
夜深人静,闻柏芪把财务分析报告放在床边矮柜上,他摘了眼镜,也有些头疼:“听说是个大学生。”
“嗯,好像......和韩昊还有扯不清的关系。”
韩昊家里属于上梁不正、下梁也歪,行事作风很不受人待见,简直不像头脑正常的人。
和韩昊搭上过关系的人,听起来就不太靠谱,做嫂子的都感到担心,更别说大长辈们。
闻柏芪帮妻子盖好了被子,说回头他去找人了解了解,让妻子不要想太多:“你工作已经够劳神了,柏苓那边我去说,早点睡吧。”
工作确实忙,闻柏芪的妻子也没再过问这些,只有闻柏苓被禁足在家里画山水画、写毛笔书法那段时间,她去找闻柏苓聊过。
闻柏苓握着支狼毫,大笔一挥,毛缝在宣纸上柔顺地划过,落笔成“杳”字,犹嫌不足,又写了一个“杳”,看着墨黑的两个字,眉眼温柔得要命。
他说汤杳单纯得很。
嫂子没反驳,只是在心里留了些保留意见,总觉得,普通大学生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和闻家人频繁接触。
猜不透其中到底是因缘际会,还是有人怀着目的故意为之。
后来闻柏芪带女儿L回国,回来也这样说,“就一单纯的学生,性子还挺讨喜的,你不是讨厌和生意场里的人打交道么,真见到她,也许能够合得来吧”。
茜茜更是喜欢汤杳,喜欢得不得了,总偷偷给人家打电话,屡教不改,说汤杳读英文故事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
闻柏芪的妻子到底多心些,有意听过电话内容。
可怎么听都感觉汤杳和茜茜说话确实很耐心,也爱笑,总有笑音在,应该是认真把茜茜当成朋友的。
渐渐的,也就放
下戒心。()
那时候家里生意已经开始有不好的迹象,闻柏苓某次回国外家里,闻柏芪的妻子抱着熟睡的茜茜回楼上卧室,撞见他在过廊和人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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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意多听,只是看见闻柏苓笑得特别开怀,心里又开始担心。
担心如果生意出现问题,长辈们能同意弟弟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么?
幸好,闻家人重情更多,把钱财看得没有想象中那样重要。
闻柏芪的妻子初见汤杳时,是前些天,汤杳陪同闻柏苓一起在机场接机。
汤杳落落大方地站在闻柏苓身旁,也许是有些紧张,脸颊有些粉红。
模样清秀,不像她想象中那样的风格,反而很有知性的美。
上车之后,汤杳主动递给茜茜一小束栀子花,说以前答应过会去国外看茜茜,阴差阳错,没有去成。
是自己食言了,先给茜茜道个歉。
花束包扎得非常有心,用了茜茜很喜欢的中式元素,里面还有一把浅色折扇。
闻柏芪的妻子是生意场里的女强人,阅人无数,在汤杳说这些时,还特地去看了汤杳的眼睛。
目光清澈,没有精明算计,也没有刻意讨好,是很真诚地在表达自己对茜茜的毁约一事的在乎。
接触几天后,闻柏芪的妻子终于接受了大家的说法。
汤杳的确是讨喜的姑娘,很善良,很真诚,也很可爱。
她们开始相约逛街,也开始谈心做朋友。
有天她和闻柏芪去参加商业晚宴,临别时合作伙伴提了礼物,是一整套陶瓷餐具和荷香香薰。
礼物他们是不爱收礼的。拿人手短,再加上合作还没正式启动,无功不受禄,哪怕对方再三说并不过分昂贵,也都拒绝了。
夜里敷着面膜躺在床上,闻柏芪的妻子突然惊坐起,问闻柏芪:“客户送的那套香薰,你看见是什么牌子了么?”
闻柏芪有些不解,扶了下眼镜:“怎么了,你喜欢那个?”
“不是,柏苓不是说过汤杳喜欢荷花,那个香薰好像是荷香,他们打开袋子给我们看时,我闻到了,很清新,想买一套送给汤杳的。”
闻柏芪都笑了:“怎么你也和柏苓一样,中了汤杳的毒,大半夜不睡觉,净想着人家汤杳呢?”
闻柏芪问妻子,早年不是对汤杳防备心很重么,还觉得她是手段很厉害的那种女孩,只是他们都没看出来。
“那是误信谣言。”
闻柏芪的妻子把面膜撕下来,叹了一声,说生意场里打拼惯了,总把关系利益看得重,也以为别人都是这样,都快忘记怎么做个有真情的人了。
“不说和柏苓的缘分是人家汤杳故意为之了?”
“他们啊......”
闻柏芪的妻子想到什么,笑了一声,已经开始向着汤杳说话:“真要是有人刻意,刻意的人也是你弟弟,吃顿饭总在看汤杳,一瞧不见就浑身难受似的。”
而这天晚上,闻
() 柏苓做了个梦,夜间把汤杳按进自己怀里,吻她的唇。
汤杳转醒,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了。
闻柏苓就顺着她的耳侧向下亲吻,说他梦见她是个小荷花精。
“荷花精是个什么妖精?()”
小时候读《西游记》读《山海经》,从来没听说过荷花也能成精的。
卧室里拉着遮光窗帘,一片温馨的漆黑。
闻柏苓想了想,说,可能也没什么害处,估计是善良的精怪,就是对着他施法,也只是勾走了他的魂。
汤杳在他怀里笑,还犯坏。
说,闻柏苓,我真要是有勾魂的本领,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去勾你呢?
醋坛子又翻了。
闻柏苓手往里面探:不然你还想勾谁??[(()”
“你,你你你你,只勾你......”
被妖精勾魂的人还挺高兴:“这还差不多。”
-
小姨真正和家人们提到恋情,是初夏。
那天是母亲节,小姨亲手给汤杳姥姥做了翻糖蛋糕,蛋糕上有姥姥的形象,是个坐着轮椅的笑眯眯的老太太。
面包坯是无糖的,口感特别好,姥姥含着蛋糕连连点头,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汤杳和妈妈也对蛋糕赞不绝口。
换了平时,小姨一定很得意,说起她喜欢的甜品定会滔滔不绝讲材料、工艺,那天是有些反常的,小姨不知道想什么,喝饮料都呛住。
小姨咳到脸色发红,汤杳帮小姨拍着背,又递纸巾。
出乎意料地听到小姨说,“妈,姐,小杏,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你们想不想和他吃顿饭什么的。”
这简直是天大喜讯,不是说小姨必须要谈恋爱或者结婚生子,遇不见善缘,单身女人一样可以生活得幸福又快乐。
说是“喜讯”,是因为小姨在说这些话时,脸羞得绯红,和天边晚霞同色。
汤杳看得出来,小姨是真的高兴的,她也由衷为小姨感到高兴。
曾错走过一段艰难歧途的小姨,曾坐在京城小店里掩不住失意的小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那阵子汤杳很高兴,他们全家和小姨的男朋友吃过两顿饭,,一顿在饭店,一顿在家里。
那男人比小姨大两岁,是个实在善良的人,脾气特别好,笑起来有些憨厚。最重要的是,他对小姨很好。
妈妈和姥姥都很喜欢他,汤杳也又恢复了过去的活泼劲儿L,称呼小姨的男朋友为“未来小姨夫”。
星期日晚上,汤杳在妈妈家吃过晚饭,再回到和闻柏苓的小家,给他讲关于小姨和小姨男朋友的事情。
她拎了套护肤品回来,说是小姨送的,进门换了家居服,头发也挽成一团顶在头顶,一会儿L跑进洗手间里拆了化妆品,一会儿L又举着补水喷雾跑出来找他,边喷喷雾,边和闻柏苓分析小姨男朋友的性格。
“他们真的超级合适的......”
() 家里面积大,但有汤杳在时,总是温馨的。
闻柏苓喜欢听汤杳给他分享任何事情,觉得分享就是爱的表现。
他已经办完工,把笔记本电脑扣上,拉着汤杳坐进自己怀里,话题转了个弯:“做么。”
汤杳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跨坐在他腿上,提出要求:“那你先给我讲讲韩昊吧。”
这可有些为难闻柏苓。
他天生就不是个爱听八卦的性子,很多事情左耳进右耳出,记不住,不像费裕之他们,说起这些话题,能聊个通宵。
汤杳噌地起身:“那,不,做,了!”
“......”
闻柏苓半阖眼想了很久,才想起去年年底听人说过的一些琐碎。
听朋友们说,韩昊人在国外,几乎流落街头。
富裕惯了,韩昊总不甘心自己的境遇,四处找人借钱去赌,试图东山再起,浑然不觉自己只是□□业的韭菜。
让韩昊这种人再有小人得志的时候,可能老天爷也难看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