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随便,看你想喝什么。”

“行。”

十来分钟后,梁绪平拿着一瓶罗康尼康帝上了天台,江觅看了眼年份,有些惊讶:“90年的罗康尼康帝,梁哥,解愁用不着喝这个吧。”

“解愁不用,招待好兄弟用。”梁绪平拿起放在巧克力色圆桌上红酒杯,斟好酒后,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江觅。

江觅捏着红酒杯,后背靠着花墙,见梁绪平灌啤酒一般把90年的罗康尼康帝灌进喉咙里,他抿了下唇,神色变得凝重,“说吧,到底是什么烦心事。”

梁绪平一时没应,又灌了一杯酒后,他才侧眸看向江觅,语气烦躁地说:“江觅,我不想在梁氏干了。”

江觅:“?”

而梁绪平一旦说出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就容易得多了,他伸手又解开了一颗衬衫的扣子,“我他妈其实早几年就不想在公司里干了,什么报表,什么融资,什么战略,我他妈统统都不感干兴趣!”

“那你还干了这么多年。”梁锦奕大四就进入梁氏集团实习了,从基层做起,各个部门轮岗,这一年多则在发展战略部带团队,发展战略部掌管梁氏集团的投资,是蛮重要的一个部门。

“我一开始觉得

我干干就喜欢了啊,那可是梁氏。”梁绪平烦躁道,“但是我越干越讨厌,如果第一年只有一成不喜欢,第二年就是两成,现在就是七八成。”

“我在梁氏太累了,天天绞尽脑汁,尤其是这个位置越高,我越是觉得我脑子不够用。”梁绪平痛苦道,“我现在只想辞职。”

梁绪平以前也给江觅吐槽过这个小梁总干起来很痛苦没意思,但是工作,怎么可能没痛苦,他整理繁琐的资料到凌晨时,也想一脚踹了电脑,不干了。

不过梁绪平这个状态,和偶尔对工作的烦闷厌恶不同。

“梁叔能同意你不干?”江觅问。

梁绪平神色憋闷:“要是我一开始就说我不干,可能他就同意了,但是他培养了我六七年,我现在撂挑子,他得揍死我。”

梁绪平对他爸还是有些了解的,掌控欲有,但不太强,也没有要求他和梁锦奕一定要怎么样,所以他不会强迫他俩继承家业,但是他已经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了这么多年,他现在要让他的六七年的心血白费,就相当于六七年的投入血本无归,梁绪平不太敢想那个下场。

“那你离开梁氏想干什么?”江觅比较理智,年近三十转行,不是一个小事。

梁绪平提起这个眼睛有些发亮,“你说我当自由摄影师怎么样?”他放下酒杯,双手比划出一个拍照的动作,“自由,不动脑子,我喜欢,我现在就喜欢不动脑子的工作。”

江觅笑了:“你以前就很喜欢摄影。”

“我大学参加了三次摄影比赛,都得奖了呢。”梁绪平得意洋洋地说。

江觅道:“等梁总出差回来,你就递辞呈吧。”

“他一回来我就递?”梁绪平语气震惊。

江觅又笑了一下,只是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楚,“你不就是想听我说这句话。”

梁绪平愣了一下后忍不住笑了,“不愧是好兄弟,来来来,干杯干杯。”

江觅伸出手,两只盛满了宝石红颜色液体的酒杯轻轻一撞。

城市里的夜晚看不见璀璨的繁星,只能看见一弯浅浅的冷月,梁绪平压在心头许久的事有了倾诉的对象,并且做出了抉择,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他和江觅一样后背抵着花墙,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过了片刻,他忍不住说:“江觅,有时候吧,我真的是佩服你。”

江觅:“嗯?”

“你看我们,人生或多或少都走了一些弯路,但是你看你吧,永远对未来的目标清晰明确,并且执行力强,你说你这辈子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梁绪平道。

江觅端起酒杯,浅尝一口,“谁知道,我今年才二十七。”

“靠,你都二十七了啊。”梁绪平语气感慨。

“你也二十八了。”江觅说。

“唉,我都二十八了。”感慨完年龄,梁绪平吐槽起他发展战略部的一个下属,年前,他看好一个新能源公司,但是那个下属居然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

“他那眼神告诉我,我他妈要不是梁鸿的儿子,十辈子也当不成他的上司。()”

“?()”

江觅也吐槽起了他在U国上班的事。

江觅和梁绪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聊过天了,他们聊过去,聊未来的打算,两个人说到凌晨两点,还意犹未尽。

还是江觅提起梁绪平明天还要去公司加班,虽说要离职了,但是离职前应该做的工作还是应该尽职完成。

江觅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两点半了,回去睡觉吧。”

这个时候,天台也飘起了毛毛细雨,“行,老天爷也催促我们去休息了。”梁绪平伸了个懒腰,对江觅道:“你也喝了不少,又这么晚了,不回去了吧?”

这么晚了,代驾也不好找,而且江觅没有半夜必须回家的必要。

“明天回去。”江觅说。

梁绪平拿起剩下的半瓶酒下楼,“那行,正好我今天让阿姨把客房收拾出来了。”

两人下到二楼,梁绪平打开客房的房门,他扭过头来调侃江觅:“诶,江觅,你在我家住了那么多晚上,这是第一次睡客房吧。”

“滚吧,江律师困了。”江觅没好气,他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行行。”梁绪平又问,“洗澡吗?我去给你拿件我没穿过的睡衣。”

“好。”江觅说。

江觅回国不过四五天,时差还没倒过来,但是加州时间现在是上午,意味着江觅一晚上没睡觉,所以他有些困了。

洗漱过后,江觅便上床闭上了眼睛。

但是不知道睡了多久,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胀疼。

江觅换了个平躺的姿势,想把这股疼忍过去。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股疼痛越来越明显,且从胀疼演变成了灼热的疼痛。

江觅不由得嘶了声,想起他今天没有带药来梁家,江觅按住疼痛传来的位置,伸长手,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某人的电话。

一分钟过去了,没人接。

两分钟过去了,电话因为没有人接挂断了。

江觅只好又打了一遍,不过梁绪平依旧没有接。

感觉到这胃疼没有药不可能弱下去,江觅只好白着脸下了床,缓步离开房间,慢吞吞地挪到梁绪平的房门口,用力地敲他的房门。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梁绪平没有反应,两分钟后,江觅依旧没有听到门后有任何动静。

他疼得面色都有些扭曲了,就在他在疼痛里抽出理智来思索,梁绪平睡的像死猪一般,他现在应该怎么办时,他身后的那间房门忽然打开了。

梁锦奕面色不虞地盯着大半夜敲梁绪平房门的那个男人,语气不爽道:“现在才四点,你大半夜……”

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个穿灰色丝质睡衣的男人转过了头,梁锦奕眼睛顿时一眯:“你怎么了?”

江觅也挺能忍疼的,他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胃病犯了。”

梁锦奕又追问:“那你砸梁绪平的门干什么?”

江觅:“没带药,让梁绪平起床给我……嘶,买药。”

梁锦奕闻言,猛地合上了房门。

江觅看着弟弟毫不留情就关上了房门,这下不仅仅是胃疼了,心都有些疼了,这弟弟怕是哄不回来了。

想着,他的腹部疼得一痉挛,江觅浑身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梁锦奕穿上外套拉开门,就见江觅跌坐在梁绪平的门口,头发都被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打湿了,他磨了磨牙,两大步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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