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只听见外面几声狗叫。
口干舌燥,她坐在床上,胸腔里还在剧烈跳动着,摸摸额头,全是汗。
缓了几秒,梦境在脑海里卷土重来。
被强迫、被捂嘴、濒临窒息……
然后她摸到块石头,狠狠地朝那个人头上砸下去,听见一声闷哼,湿热的血流下来。
后来警车鸣笛声响,红蓝色的灯光闪烁着到了她面前,问是不是她报的警。
她说是,接着被带走,被提问。
都说她砸的是谁家的大少爷,肯定要完蛋,她却不幸中又幸运地拥有监控做证据,得以脱身。
但最后,被勒令主动退学,被姑姑质问责骂,被别的学校拒绝接收入学。
再然后,她醒来。
才发现那都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却又成为她许多夜里的梦魇。
锁住她,不得脱身。
都过去了,过去了。
夏添自我安慰着,拍了拍胸口,但却再睡不着,浑身又冷又热地冒汗。
缓了缓,下床把昨夜放在窗边破旧书桌上的那杯水端起来一饮而尽,那阵强烈的心悸渐渐压下去。
窗户开了条缝,一丝晨间的凉风钻进来,夏添呆滞的神经才慢慢活动开。
那个人,应该不会知道她在这里。
就算知道,手应该也伸不了这么长。
夏添闭眼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打开台灯,抽了张卷子出来写。
-
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凑巧,夏添没想过竟然会在早上去学校的公交车上偶遇钟斯琰。
昨晚睡太晚,今早又醒得太早,那会儿做了噩梦吓得睡不着,这会儿坐在公交车上却是随时都能困死。
找了个靠窗的座椅,没过多会儿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司机踩刹车的时候惯性前冲,她惊醒,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又很快抱着书包闭上眼继续打瞌睡。
不是没有防备之心,不是没有安全意识,是真的困得要死,完全没办法保持清醒。
半梦半醒间,司机又踩了刹车。
身体往前甩的时候,夏添吓醒了一半,迷迷糊糊感觉旁边有个人坐下。
努力睁眼去看,才发现好像是同桌。
不知为什么,发现是他以后,忽然很有安全感,更放心地抱着书包闭眼继续睡。
嘴里还顺着心里所想嘟囔:“是你啊。”
朦胧间好像听见他问:“我谁啊?”
夏添困得呆头呆脑的,却很礼貌地知道还要回答他的问题。
“私盐。”
他像是没听清,又问:“是谁?”
“私盐……”她重复,不想再被打扰,“困。”
“哦,睡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夏添感觉脑袋顶上像是被书拍了一下。
“还不醒?上课迟到了。”
一瞬间清醒,睁眼一看,才发现公交车已经到了学校边的站台,大家正排着队下车。
断断续续地睡了一路,总算没那么困。
夏添抱着书包起身,想起梦里好像看到了同桌,抬眼一看,果然看见旁边很高的背影。
原来还真是他,不是梦。
钟斯琰若有所感地转过头,恰好对上夏添还有些呆滞的眼神,他扬了扬眉,并没说话。
夏添也默契地没有开口跟他打招呼,跟在他身后下车往学校里走。
脑子里两场梦境在打架,她连书包也忘记背,就这么抱了一路。
钟斯琰向来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校里只要聊八卦,话题一定有他一席之地。
认识他的都知道,他从来要么是跟朋友一起走,要么就是独身一人,身边从来没有女生近距离跟着。
还是头一回,身边跟了个女生。
加之他本就个子高挑,样貌和气质都出众,且所有人都穿了校服只有夏添没穿,俩人走在一起,足够显眼。
所以,一路上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有意无意地看见了——
大帅哥后面跟着个没穿校服的女生。
女生长得很漂亮,抱着书包低着头,紧紧跟在他后面,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这是夏添转学到南塔一中的第二个星期,凭借无双的美貌和清冷的气质渐渐被人听说。
十九班来了个很漂亮的转学生。
但外班的人只听说过,却不认识。
只有偶尔看到没穿校服的夏添,才会猜测也许她就是那个转学生。
眼下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她,还注意到她跟钟斯琰走得很近。
但没人敢当着钟斯琰的面议论他,只能等他走远了听不见才小声讨论,揣摩他和夏添的关系。
-
直至在教室里坐下,听见潘明武的大嗓门,夏添才终于彻底地完全地醒了——
“哎?你俩今天怎么一起来的?”
原来已经在南塔了。
夏添一瞬间魂魄归体。
没人回答潘明武的话,他很执着,不罢休地继续追问钟斯琰:“你俩在校门口碰上的?”
钟斯琰转着笔,不置可否地“呵”了声。
何止啊。
她都特意改了时间跟他坐同一班公交。
潘明武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又转头去看夏添,发现夏添已经开始刷题,压根儿就没打算搭理他的样子。
“啧。”潘明武摇摇头,“不得不说,你俩从某些方面来讲还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