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得令,麻溜地往食堂跑。
今儿来得人太多,八号院儿摆不下,所以大部分酒席都摆在食堂这里,八号院儿就摆自家一桌。
林姝觉得婚礼可以不铺张,但是要热闹,毕竟这婚礼拖了两年呢。
陆绍棠怕她累,就请林大姐和林夏过来帮忙,侯建文和姜卫东自然也跟着过来帮衬。
詹秋冉工作忙,她那边的事儿就是詹佳丽忙活。
方荻花和陆老爹就是陈燕明的干爹干娘,少不得过来给干儿子主持婚礼,招待客人。
反正他们一起坐拖拉机过来,林姝索性让
()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带着孩子一起来,再把她爹娘和林跃一家捎上。
他们还带来了陆家庄大队送的贺礼,一头屠宰分割好的大肥猪、一头收拾好的羊,还有收拾好的十只鸡、五只鸭、十五只兔子。
方荻花非要给钱,大队死活不同意,说他们不给凑礼钱,就给点肉罢了,还争什么?
方荻花给林姝打电话问过,林姝就同意了。
陆家和陆家庄是割舍不开的,只要大队不负自家,那她肯定会继续带着陆家庄赚钱发财的。
正如她之前为什么那么生气,因为陆绍棠是陆家庄的骄傲,就和过去宗族观念一样,村里出了这么一个能人,全村都视为骄傲。
他不好了,外人指指点点,村里人也会跟着抬不起头来。
他好,大家都跟着好,即便他不特意拉拔村里,只要他存在着,陆家庄大队以及奋斗公社就受益匪浅。
他们自然也想回馈他。
所以这份好意,她收。
陆合欢也带着许诗华和孩子们来了,另外魏玲、薛寒山等林姝认识的人也过来道喜,再就是省革委会的熟人们自然都要参加婚礼。
大忙人关伟长都特意安排时间过来喝喜酒。
这些人就和孙局长、严振东、袁队长等人一桌。
郑洁几个嫌弃男人们抽烟喝酒的,就拉着杨淑敏、陈慧兰、张娅等姐妹儿另外凑桌,帮林姝招待客人们。
关老婆子给弄了好几袋子面粉,特硬气,牢牢占据方荻花老姊妹儿的位置,陪着方荻花招待来贺喜的老太太们。
至于老头子们,那不是有邵老大夫和陆老爹么,还有侯德明一起帮忙,他也带着老妻和闺女一家过来的。
邵老大夫如今在祁州医学院和医院有不可动摇的地位,不少人以为他孙子娶媳妇儿,听着消息就过来道贺。
一个个那是带了重礼的。
邵老大夫也不澄清,让林姝统统收下,这些人的礼不需要还,回头在门诊和病房就还啦。
再有几桌是陆绍棠和陈燕明的战友以及老战友,退伍的都抽时间过来,现役的有时间也跑过来参加。
虽然陆绍棠和陈燕明低调为主,可来参加婚礼的人实在太多,远远超过他们邀请的人数。
还有革委会职工以及附近市民不请自来的。
他们拎着厚礼、凑份子钱,反正不让主人家吃亏,他们就是想趁这个机会一起庆祝热闹,抒发一下心里的痛快。
不只是他们,整个国家也迎来新生。
桎梏被打破,发自内心的笑容绽放在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需要这样一个庆祝的机会,不带任何功利目的,单纯就是来凑热闹。
“新娘子来了!”
“快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奏乐!”随着盼盼一声令下,少年奏乐团铿锵有力的乐曲声就回响开来。
陆绍棠和陈燕明低调,并没有请吹拉
班子,也谢绝了省文工团和剧团的主动帮衬。
他们的初衷是大家凑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不需要铺张,更不需要大张旗鼓。
但是架不住陈燕明有会张罗的干儿子和闺女啊。
“走走,去看新娘子!”
“哎呀别挤!”
“别着急啊,咱们都去八号院儿那里挤不开,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新人会过来敬酒的!”
“对对,别过去挤,还想闹洞房是咋的啊?”
没瞅着八号院儿的小伙子们一个个如临大敌,誓死守护陈队的洞房,谁能去闹?
林姝在食堂这边转悠一下,跟认识的不认识的打个招呼,让杨淑敏几个带着林大姐和林夏帮忙招呼着,再去食堂跟大师傅们道谢,辛苦他们,然后就回八号院儿这里。
食堂那边宴请大部分客人,方姥娘、林母、姜老太和几个太小的孩子就在这边。
这边是姜老太和林母自己做的,也不用外人,他们自己做自己吃,方便。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铿锵激昂的奏乐声,家属院儿门前的马路上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来了来了!”
远处缓缓驶来两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车身擦得锃亮,车头上绑着鲜艳的大红花,那叫一个喜庆气派。
打头儿的车里坐的是女方送亲的亲戚,第二辆才是新郎新娘乘坐的车,后面还有一群小伙子们骑车跟随。
“哎,里面有几个小伙子长得真俊,你瞅瞅那大长腿,那小俊脸儿!”
“哎呀,那个小伙子叫啥,又白又俊的!”
“别瞎指,那是陆局连襟家的小子,叫侯博,人还不到十五岁呢。”
“不到十五岁长恁高呢,瞅着跟盼盼甜甜亲哥似的。”
“人爸妈长得也又高又俊,那可不遗传呗?”
盼盼甜甜跟学校运动会打旗领队一样走在前面,后面是鼓乐队,旁边是小孩儿队,后面跟着就是新郎新娘的车队。
到了八号院儿跟前,鼓乐队分列两边,继续奏乐。
一个个精神抖擞,感觉可以奏一整天。
瞧!吹小号那小学生,腮帮子鼓得非常饱满,一双黑亮的眼睛配合着乐曲转动,惹得看热闹地夸个不停。
李黎的腮帮子都麻木了!
他想问问盼盼是不是可以歇一歇了。
这结一次婚,费小学生啊。
盼盼觉得差不多了,举手示意,鼓乐队停下来。
司仪甜甜脆生生地喊道:“新郎新娘请下车!”
许小悠和黄菡帮忙开车门,得亏里面的陈燕明配合先帮忙打开一条缝,要不她们都拉不动。
丽丽在一旁感动得眼泪飞飚,本来她想当门童的,可惜因为太容易流眼泪儿没被选上。
詹爸詹妈和詹佳丽几个一下车就被孩子们簇拥住往院儿里去。
陈燕明刚下车,想把媳妇儿领下车就被少年仪仗队给拦住了。
关泽:“新娘不能踩泥土,得新郎抱过去!”
陈燕明笑起来,胡撸他的脑袋,“你懂怪多的。”
关泽一脸严肃正经,“我们专门做过功课的。”
为了给干爸干妈补偿一个难忘的婚礼,盼盼甜甜那是十万分地用心呢,组建少年仪仗队、鼓乐队、伴郎伴娘团,以及婚礼过程什么的,他们都研究过的。
陈燕明乐不得,他回身就要抱詹秋冉。
詹秋冉本来还好好的,这下脸直接通红,她好手好脚的哪里用他抱啊。
再说她穿着军装呢。
关泽不管,他催呢,“不要误了吉时呀。”
众人:“……”
小孩儿懂得怪多的,还懂吉时。
陈燕明就直接给媳妇儿抱出来,关泽在旁边帮忙护着,别磕着新娘子。
本来盼盼和甜甜要给干爸干妈铺红毯的,让他们走红地毯,但是爹娘说要节俭朴素、低调,所以他们只好省了。
但是他们有别的,他们可以给干爸干妈走花路。
盼盼和甜甜早就准备好的,除了给干妈做头花,他们还做了很多假花,还有一些红纸片片,放在篮子里。
侯莹和英子俩大两岁、个子高,她俩负责,一抓一把朝着新郎新娘头上撒过去。
当然,不能忘了拍照。
摄影师是詹佳丽,她可是专业的。
侯博和陆安则负责把压床童子绵绵和快快给背到新房去,让他们先去滚几滚。
这俩孩子今儿可忙呢,先压车后压房,那吉祥话儿什么的都是盼盼甜甜教的,经过他俩修改,那比以前老奶奶们教得有趣儿多了。
看着新郎抱着新娘进来,大家热烈地鼓掌。
陈慧兰打趣陈燕明,“陈队呀,胳膊酸不酸呐!”
陈燕明:“上十楼没问题。”
新房只在三楼而已。
大家就起哄,“闹新房啦,闹新房啦!”
林姝招呼道:“新娘子接回来了,酒席开场啦,大家伙儿都赶紧去食堂那边入席呀。”她又对盼盼和甜甜道:“你们负责招待好小朋友呀。”
他俩请来这么多小朋友,人家出人出力的,可得招待好了。
小孩子们本来以为就是来凑热闹帮忙的,盼盼甜甜给几块糖就行,谁知道林阿姨还请他们入席!!
这可太意外了。
在这以前哪个大人把他们当回事了?
过年来亲戚都不让他们入席呢,今儿盼盼甜甜干爸结婚竟然请他们入席!
这可太有面儿了啊!
“谢谢阿姨,谢谢新郎新娘,祝新娘新郎百年好合,早生宝宝,新年发大财!”
孩子们七嘴八舌道喜,眼睛盯着盼盼甜甜,在这个特殊的喜庆时刻,他们不能给盼盼甜甜丢脸,要和大人一样有规矩。
新郎新娘入新房,接下来还有闹新房环节。
已婚的不管男女都不好意思闹新人,未婚的青
年是最热衷闹新房的,吃喝反而不那么着急。()
他们跟着上去新房,象征地热闹一下,不太过,但是让新婚夫妻一起啃苹果啊、吃花生啊什么的,还是要来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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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遗憾自己太年轻,要是年长几岁参加陆局的婚礼,就能看一天天冷着脸的陆局和媳妇儿红着脸啃苹果和花生啦,嘿嘿。
小孩子们就单纯多啦,他们只会围着新娘子夸“阿姨你好美啊,阿姨你真好看,阿姨你给我们唱个歌儿吧。”
詹秋冉就笑着一把一把地撒糖给他们。
这些糖有便宜的水果糖,有贵的大白兔。
另外还有用盘子装着的糖霜花生、糖球山楂、蜜枣、琥珀核桃、糖浆榛子等,这些都是林姝带着孩子们做的。
林姝和大姐端了饺子和面条过来给新人吃,一是好寓意,再一个给他们垫垫肚子,一会儿他们得出去敬酒呢。
快快坐不住,问林姝:“小舅妈,我也想去吃席。”
他不想一直坐在这里,好无聊。
绵绵就很坐得住,还能躺下迷瞪一觉呢。
林姝笑道:“跟着哥哥姐姐们去吧,路上慢点别摔啦。”
许小悠一直看着快快和绵绵,随时准备给他俩擦鼻涕,生怕他们蹭到新房被褥上,也不许快快往袖子上蹭。
快快留不住手帕,每次往口袋里塞都太敷衍,手帕很快就丢了,再擦就找不到,就会拿袖子对付。
平时方姥娘给他袖子上缝两层帕子,每天拆洗,今儿大喜日子就没给缝。
许小悠给俩孩子擦擦鼻子,叮嘱道:“不许用袖子擦鼻涕。”
她又检查一下被褥。
快快:“姐,我很干净的,没蹭。”
那是出门太冷,给他冻出来哒,在屋里没有鼻涕的。
绵绵咯咯笑,“对,他没蹭。”
快快没蹭被褥上,也没往袖子上蹭,他怕姐姐批评,所以偷偷蹭到棉袄里面啦。
他还让她保密呢,嘿嘿。
孩子们簇拥着陈燕明和詹秋冉去食堂那边敬酒。
林姝请詹爸詹妈在这边坐坐吃些酒菜垫垫肚子。
半小时以后詹爸詹妈也去食堂那边看看,他们和革委会这边儿也是一个系统的,很多人都认识,自然要去喝杯酒打个招呼。
林姝陪着过去转转,主要是叮嘱一下别太给新郎新娘灌酒,大喜的日子,喝醉就不好了。
结果她被薛寒山带着作协美协那帮人灌了几杯。
她酒量本来就差,即便魏玲帮她喝了大半,她都有点晕乎乎的。
魏玲警告地瞪了薛寒山一眼,“薛寒山,你别太过分了,好像你不结婚似的。”
薛寒山朝她笑,小声道:“你要嫁给我,怎么灌我也乐意。”
魏玲送他一个白眼,扶着林姝坐在自己旁边缓缓。
林姝笑道:“没事儿。”
她觉得自己酒量没这么小,其实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 太高兴了。
不只是她高兴,大家都高兴,运动结束,每个人心头都好像卸掉一块石头一样轻松。
旁边一人端着酒杯原本想敬她来着,见状就把酒杯放下,帮林姝涮了杯子倒上一杯热茶。
林姝朝他笑了笑,“谢谢。”
那人目光清亮,笑道:“还认识我吗?”
林姝笑道:“咱们不是一起去香山采风的嘛,怎么可能不认识,叶序叶大画家。”
叶序谦虚道:“不敢当,还在学习中。对了,之前在香山请大家给我当模特画了不少作品,我今儿带来一副小画送给你,被画过的人都有,还请笑纳。”
林姝对此没有什么印象,可能他说过,可能她当时心不在焉没往心里去。
那时候陆绍棠音信全无,她满心都是担忧,去香山玩的时候看着满山黄叶纷飞,心情宁静又悲伤,所以对其他人没有多留意。
现在心里高兴,想着当时自己对朋友们的敷衍,又略感歉意。
她真诚道谢。
叶序:“过阵子美协在首都有个画展,如果有时间还请赏光一观。”
林姝:“有机会一定要去参观,先预祝你画展成功。”
她以茶代酒敬了对方。
过了一会儿,陈燕明和詹秋冉敬到这桌儿。
敬酒时候伴郎团就换了人,不再是小少年们,而是小庄林跃陆二哥那些人。
就这样,陈燕明几个都喝得满脸通红,林跃直接被喝下场去。
她悄悄道:“怎么没换酒?”
她特意给新郎新娘准备了假酒,里面没有什么酒,都是甜水。
詹秋冉咬牙道:“被我们院一个欠收拾的给抢走了。”
今儿院长有空,也带了几个人过来参加婚礼。
有个男大夫故意抢了伴郎给新郎倒酒的酒瓶,另外换了一瓶真酒,不但给新郎倒还给新娘满上。
陈燕明几个不但要喝新郎的酒还得替新娘喝,反正不能让詹秋冉喝醉。
就这样,几人被灌得不轻,几个伴郎被喝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