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两人约定各自结婚生子的时候,高虎非常愤怒却又不得不如此,因为他们不可能不结婚不要孩子,世俗难容,且他们都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念,都想要自己的香火。
高虎说只要有了孩子他们就想办法离婚,这样两人带着孩子哪怕时常见面也就没人怀疑。
高虎怕他会喜欢上结婚对象,要求他娶一个丑的、残的,这样离婚也不费劲。
遇到哑女的时候他俩都觉得合适,因为她又聋又哑还不识字,即便知道什么也说不出来,而且她在乡下过得很苦,能进城她只会感激他。
这几年他们过得……很好,哑女对他照顾有加,柔顺听话,而且她已经知道他和高虎的事儿却愿意帮他们隐瞒,她甚至愿意三个人住在一起,她负责照顾孩子、洗衣做饭,绝对不干涉他们,只求他门别把她赶走,不要拆散她和女儿。
他心软,答应了。
为了让高虎接受她,他跟高虎说哑女生完孩子以后他就没再碰过她,对她没兴趣,只是想让她照顾自己和女儿的生活。
家里需要一个保姆。
高虎同意了,但是要求他帮忙给余明明制造意外,因为余明明死活不肯把儿子给他,甚至怀疑他、对他恶语相向,他怕以后余明明会破坏他们的好事儿。
余明明才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绊脚石。
当时高虎阴狠的语气吓到他了。
他……不想害人,更不敢杀人,他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害了人就总会露出破绽。
毕竟余明明出事,警察肯定先查和她有恩怨的人,高虎就会首当其冲。
他
忐忑不安,却也只是普通人,没有多高的智商,实在想不出怎么才能让余明明出意外又不会连累高虎。
自己骑车飞快地冲过去,把她撞倒?
那样的话,自己虽然是“不小心”,可会不会被警察抓到什么把柄?尤其他和高虎向来关系好?
可花钱请人更不安全,他们没有那个财力,也不认识可靠的事发后不会供出他们的人手。
瞅着机会将她推到河里去?等她昏迷了再捞起来?
还是……
事情不禁想,若是凭着一股子冲动做了就做了,可如果提前预想,他就越想越害怕。
他从未有过害人心,又哪里有害人的法子?
因为这忐忑的心理,在遇到公安的时候管正荣居然偷偷地松了口气。
谭公安两人将他抓住,出示工作证,拎到旁边背风的地方就地审问。
“管正荣,我们已经掌握你和高虎保持不正当……”谭公安暗骂一声晦气,“不正当的流氓关系,也掌握你们试图谋害高虎妻子余明明的相关证据,现在就给你录口供。”
见事情败露,管正荣如实招供,没有半点隐瞒。
他觉得两人的私情都暴露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自己也没真的谋害余明明。
他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
两个多小时以后,姜卫东、牛科长以及谭公安等人在公安局会合。
姜卫东带人把高虎押送过来,牛科长也将余母和小虎带过来和余明明团聚。
让人惊讶的是高虎竟然裹着一件军大衣,头发湿漉漉的已经结了冰碴,双腿光溜溜的,赤着脚,在早春的寒风里冻得哆哆嗦嗦,嘴唇都呈黑紫色。
谭公安很是愕然,“发生了什么?”
姜卫东:“麻烦谭公安先安排人把高虎带下去收拾一下吧。”
谭公安让同事把高虎带下去换衣服,那里有专门给被拘留人员准备的备用衣服,毕竟有些人被抓的时候可能身上没衣服。
姜卫东把抓捕高虎的过程告诉了谭公安和牛科长等人。
这可真是高虎自作自受。
他带着余明明去了小南山脚下的大水潭,一时忆起过往的夫妻情分,他神情地邀请余明明过去滑冰。
余明明没有拒绝,真的和他一起上了冰面。
余明明是安静沉稳的性子,她已经明了高虎的歹毒心思,自然是全神戒备。
她发现了,高虎有意无意带着她往钓鱼佬儿们凿出来的冰窟窿滑过去。
她心里冷笑,也不再留情,开始言语刺激高虎,话里话外都是她已经知道管正荣,知道他们龌龊的事情。
她也不明说,而是指桑骂槐,“同事给我讲了一个很恶心的事儿,她认识的俩男人背着各自妻子偷偷摸摸,一个挡搅屎棍,一个……”
高虎脸色瞬间黑沉,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厉声喝止,“干嘛对人这么恶毒?”
余明明看他锅底般的黑脸,衬
得脸上的增白霜越发白,便越发讥诮道:“我哪里恶毒了?那俩男人不是更恶毒吗?啧啧,一个大老爷们儿撅着屁股……”
“余明明!你怎么变得这么尖酸刻薄!”高虎当场就翻脸,眼珠都红了。
余明明瞅着他,哟,我说你你就说我恶毒?你在家里品评人家女同志骚浪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尖酸刻薄?
她撇嘴,轻蔑道:“我也就是对人不对事儿,那些卖屁股的男人最恶心了,这是想当女人当不成,就对女人怀有最大的恶意,天天嫉妒谩骂……”
不等她说完,高虎怒火上头立刻发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往冰窟窿那边怼。
余明明也是做了准备来的,她知道男人要害她怎可能心大的一点不准备?
她当即就掏出藏着的锥子狠狠地囊在他的肚子上,疼得高虎立刻松手。
余明明立刻逃离一点冰窟窿,大声怒喝质问:“高虎,你干嘛?想杀了我吗?”
其实那时候高虎笑着说我推着你滑或者怎么的都能搪塞过去,但是他已经被余明明刺激得失去理智,满心满眼的恶意,原本想制造意外的心思已经变成杀机,他不允许这样侮辱他的女人活下来!
他要她死!
他下意识就低吼道:“你去死吧!”
他扑上去,打掉她手里的锥子,拼尽全力推搡她,想给她丢进冰窟窿里。
余明明大喊:“杀人啦,救命啊!”
同时她死死地抓住高虎的裤腰带,不肯被他推进冰窟窿去。
她知道姜厂长就带人躲在附近呢,只要坚持一下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
果然,姜卫东之前怕被看见,带人躲在略远的地方,听见动静他们拔腿就往冰面跑过来。
高虎见状瞬间明白过来,知道余明明算计他,登时眼睛血红,恼羞成怒彻底失去理智,一定要把余明明丢进冰窟窿,哪怕两人一起掉下去也可以。
即便这时候他想的还是自己会游泳,自己是男人比女人身强力壮,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他一定要余明明死!
可惜事与愿违,余明明虽然力气没他大,但是女性更灵活。
她一直死死地扯着他的裤腰,在他拼尽全力推她的时候她顺势坐在冰面上,而高虎用力过度整个人就朝前扑过去。
高虎被余明明撞得脚下打滑,身体失去平衡,上半身失重,直接从她头顶摔出去。
“哗啦”正正好好摔进冰窟窿里。
幸亏冰窟窿不太大,他摔下去的时候摁住两边的冰面,可余明明还沉浸在和他撕打的状态中,手打脚踹的,一脚就揣在他背上,直接把他整个人踹进冰窟窿里去。
于是姜卫东几个赶过来还得先给他拉上来。
冰面救援没那么容易,打滑且他们没有绳索,高虎摔进冰窟窿以后棉衣浸水变得非常重。
最后姜卫东三个大男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给他拖上来。
那时候高虎已经冻得浑身发青。
拖上来以后几人给他扒掉湿透的棉袄棉裤,一个队员借了件大衣给他裹着,要不冻都能冻死他。
余明明直接报案:高虎要谋杀她。
高虎已经回过神来,死活不承认,“是、是你、一直……算计我。”
他冻得牙关咯咯打颤,整话都说不出。
谭公安:“你的同伙儿管正荣已经都招供了。”
高虎一怔?随即大喊大叫,“不可能,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姜卫东懒得听他在那里狡辩嘶吼,之前他只是和管正荣谋划制造意外,顶多厂里处分他,现在他有谋杀事实,那就等着政府判他吧。
姜卫东和牛科长把高虎的情况悉数报给公安局。
厂委书记、厂长等人知道此事以后,专门上报市工业局,开会表彰了姜卫东、牛科长等人,他们充分认可姜卫东的领导能力,越发坚定他是下一任厂委一把手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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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庄。
今儿林大姐一家从祁州过来,林姝知道林夏这几天在公社呢就让陆安骑车去把二姨喊来团聚。
姊妹三个见面格外亲近,侯建文的精神气色也很好,再不见当初的颓废。
三个孩子比大人还高兴呢。
侯莹拉着陆秀秀的手奇热得不行,小侯伟儿拉着盼盼甜甜也一个劲儿地亲香,侯博和陆平、陆安哥俩也很亲热。
他们纷纷往外掏给对方准备的礼物。
“那个农场挺好玩儿的,有好大好大一个湖泊呢,来年咱们一起去滑冰。”
“我挖了好多彩色的石头。”
小孩子们喜欢在干涸的河床下面寻找鹅卵石,有的碰撞可以打火,有的能当粉笔写字,都是孩子们的最爱。
小侯伟捡了一兜子,都是他自己背回来的。
他还特意给陆秀秀找了一块最容易画的滑石,方便她在布料上画线。
侯莹给林姝带了一些花草的种子,“那边有咱这里没有的一些紫色的花,香香的,我看爷爷画的水粉画了,领导让他帮忙画宣传画呢,好几面墙都是。”
林姝看出来那是薰衣草的种子,倒是稀罕,当地的确没有。
“女孩子就是能发现美丽的花草,谢谢莹莹,咱们院子今年可得更漂亮了。”
陆安拉着侯博去比赛爬树,当初约好再见面就要比试的。
为了赢侯博,过年那天陆安都没懈怠,如今也能又快又轻巧地爬上去,都不待喘粗气的。
盼盼甜甜和小侯伟站在树底下,仰着脖儿喊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