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想了想,出了假山石,在壁障下站了一会儿,提着裙摆往草木深处去。
不到一刻钟,游廊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伴着气急败坏的咒骂。
“这该死的贱人——”
大热的天,来回跑一趟,小一刻钟的路程,两人出了一身汗。
气喘吁吁。
绿柳这会儿觉得宋怜可憎起来,“看样子这贱人根本不如表面那样恭顺柔弱,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怀疑我们,趁机溜走了。”
冷荷手背擦擦脑门上的汗,心里也啐了一口,这些个贵女惯常会矫揉造作,当真没个手段,怎么笼络得住那陆议郎。
那陆郎美姿仪,生得清朗俊美,诗书才学,昔年在京城,是多少女郎心仪的对象。
偏是对这宋怜死心塌地的,脂粉不沾,也不三妻四妾,前头大人宴席上,许多宾客嘲笑那陆郎不近歌女,未免太惧内,那陆郎也只淡笑着推拒,是比画上仙君还要出众的风度容貌。
冷荷四下看看,“路只有这一条,既然那头有人守着,这贱妇又不在别院,肯定是藏起来了,不定就在这些假山里,找找看再说。”
绿柳没有不应的,踩着草木下了石阶,有些怯步。
今天跟夫人来国公府,虽然没能到夫人面前伺候,她也特意换了干净崭新的衣裙,鞋面也是上好的团云软缎。
下去不是要弄脏了。
而且这些假山石,做得跟荒山似的,越往里草木越深,看着就让人发憷。
可蓝琴的手段……
绿柳只得咬咬牙,提裙下去了。
两人倒不敢分开,就这么一处处绕着错乱的山石找。
原来这回廊就是穿过太和湖建的,不过是在回廊两边填湖堆砌,修了四时景致,两边的尽头都是湖水。
两人一处挨着一处的查看,一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找着。
冷荷被晒红了脸,“折腾这半天,也没找着这贱妇。”
绿柳也急,更恨宋怜,四处看看,就剩旁边这一座没查看了。
半截山石浸泡在水里,四五尺高,上头做了水景,水帘哗哗往下流,汇进湖泊里。
被水泡着,应当藏不了人。
冷荷却道,“过去看看,找仔细些,这没有那没有,能藏去哪儿。”
绿柳上前看了看,山石上没有攀爬的痕迹,想绕过去再探探,脚一迈,却是惊吓到尖叫,连连后退,“蛇——蛇——”
通身漆黑缠绕金环的长蛇往湖水里窜,不过一眨眼,连水波也散干净了。
两人连滚带爬离远了些,这会儿蛇游走了,也依旧心悸,不敢过去了。
冷荷头皮簌簌发麻,“那贱妇命好,生在官宦家,嫁进平津侯府,不知给那陆议郎下了什么蛊,纵宠得很,只怕日子过得金贵,怎么会藏在这种腌臜地方。”
去年长公主领着些宗亲贵妇上山进香,遇到下雨,山石滑了。
暴雨还在下,众人被隔在了山上,少有几个男人亲自来接的,偏那朗如明玉的男子急匆匆上山来,一身泥污也盖不住的青松雪柏之姿,把病歪歪的宋怜背下山去了。
那些个妇人都夸平津侯到底年轻,闹出笑话,不如赵大人年长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