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心闻言迅速掐烟,站直身体,舌头探出唇外欲盖弥彰地散味儿: “池先生好。”
毕恭毕敬,
装模作样。
他点头,回以礼貌: “李老师好。”他以前不抽烟,也没认识过抽烟的同龄女人。
此刻唇边烟味凶重,扑在脸上,没有一帧留恋的暧昧能与此刻对应上。偏偏刺激得他想吻她。
借冲动,他迫近的动作几乎吻上,好在理智迫他撤回一尺距离,没做这么失礼的举动。拿过烟,是利群。他无奈失笑: “够冲的。”
退开两步,他点了一根,闲谈道: “烟龄多久?”
“没多久。”她明晃晃装蒜。
他看着她的眼睛: “没多久是多久?”肯定不是新手。
李铭心弯眼,但笑不语,勾得他心越发痒。说十年二十年都不会震惊到他,但她笑着不说话,真的让人想死。
焦油的臭味和灰绿的河道搅得新鲜的冲动愈加放肆。她太过适合市井背景。风吹乱发丝,烟熏乱眉眼。河边的她,衣衫完整,却比那晚剥落至半的睡衣女人还要诱惑。
池牧之高估了自己的耐性。精致灯光下,提出两个月的追求期很冒犯,市井街道里,两天的追求都太多了。雄性的欲望蠢蠢欲动。
他这刻有点疯。
目之所及有家破旧的私人旅馆,油腻黯淡的“红梅宾馆”不知廉耻地发着光。他脑海里闪过过火画面——抓起她的手,托着她的腰,争分夺秒。
操。
池牧之低下头,一口一口往肺内填烟,抽到欲望哑火,才掐熄烟蒂。冲动一晃而过,回过神来,他在买面包和水,陪她吃“晚饭”。
坐上图书馆台阶,池牧之精神状态回到人类,帮她拧开瓶盖撕开面包包装,又有了点追求的样子。
他克制自己,批评自己,不允许自己像只Qin兽。
吃东西的李铭心很乖,像只放下戒备的小狐狸,见他看她,不躲不闪,理直气壮看回来。心绪低低飞翔,他们相视一笑。特别舒服。
她估计考研压力有点大,两小时也要抓紧看书,池牧之让她在车里看,她摇摇头,说那大概率是看不下去的。
想想也是,他很可能也不会让她“专心看书”。还是别耽误她考研了。池牧之陪她吃完简餐,回车上睡了一觉。
觉很浅,她的脸透过缭绕烟雾,不断撞过来。河道,旗袍店,旅馆,住进摇摇晃晃的镜头,
颠沛不止。
他数次睁眼,都是车顶,闭上眼,又是她那张灌满欲望的清纯的脸。
腿隐隐发出疼痛的信号,他长舒口气,认栽地揉了把脸。
她结束学习进到车里,地面停车场已是一片漆黑。
池牧之想吻她,又知道太仓促了。于是借系安全带的空隙,将欲望发泄在空气。
过去和女士约会,他能很清晰感受到对方在等他系安全带——这是个靠近的讯号。
不管心底如何厌烦,他一定熨帖、绅士地做完这个步骤——将安全带系得分寸感十足,不让对方感受到一丝暖昧。
但今天,他没给她主动系安全带的机会。
车门一关,池牧之近乎搂上她。呼吸热烈斥打她镇定的脸庞,试图击碎一些东西。
鼻梁比鼻梁笔直撞击,她低下眉眼,一躲没躲,也没偏头迎上唇齿的缝隙。他此地无银地贴唇抱歉: “这次不是故意挨这么近的,这个位置不太好弄。”
他需要倾身,抑制,确实不太好弄。
两团呼吸压往一处,人中几乎着火。她似笑非笑: “那上次是故意的?”他抵着她: “哪一次。”
她稳住起伏不定的呼吸,手扶上他小腹,似是而非地轻轻一推: “不记得了。”
他低笑: “那李老师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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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音乐会比看电影投入。
池牧之准备好肩膀给她睡觉,没想到她双目异常清明。中间几次对视,他看到她眼里澎湃的晶莹。
借这一时刻,池牧之往前推动进度,风度拥抱,向她表白。
过了年纪,表白也一五一十,再也说不出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这种昏话。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多久,又会停止在哪天,谁会忽然离开,他又会怎么放下感情。
他比较悲观,也很谨慎。
□□熏心的状况,依旧能做到相对坦白: “李铭心,你和别人不一样。我每周会和很多人见面,但我对他们都不好奇。"
池牧之知道追女孩子要把自己放低一点,但年纪不对了,三十岁,腰弯不下去,好奇是他对女性的仅存冲动。
他连活着都不是很好奇,对她好奇,并不容易。他说
的平平淡淡,李铭心表情冰冰冷冷。情理之中,她没有感动。
李铭心不知道的是,这是他这两年说的最低三下四的话。他抱着她,等了半晌: “没什么要说的吗?”她问: “好奇我什么?”
他也不知道好奇什么。
怀抱里的她非常小,他顺势问道: “你多高?”
她咯咯一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猜。”
"160?"他故意说低。心里估计她在165左右。
李铭心眉眼一皱,生气了: “164.5!你的好奇一点也不准确。”
“女孩子也这么在意身高?”他收紧臂弯,低头与她额顶相贴。池牧之刻意压低的声线,释出一声“嗯”?她垂下眼睫: “唔……”
地下风很冷,呼吸很热。
池牧之知道太快了,但他很想吻她,跳一步就跳一步吧。他难得这么想吻一个人。
要不是庄娴书打搅,这一夜应该浪漫且深刻。庄娴书炸出声,一切毁于一旦。
她煞风景发问: “你们这算谈吗?不是说好一辈子不谈恋爱吗?”她此刻的状态完全是自己要死,还想拖人下水。
池牧之把决定权交给李铭心: “问她。”李铭心没有反驳。因为庄娴书根本没给她机会。
她天生有小喇叭功能。倏然之间,恭喜溢满车厢,仿佛真有一对恋人在场。
当然,以李铭心的性格,大概率不会主动反驳。
他几次挑明追求与恋爱,她总只字不发,搞得他又兴致勃勃又兴致缺缺,冰火两重天的。她这么热爱学习,主动规范个人生活,不像个很被动的人。
池牧之想强硬一点,将关系推进自己设立的轨道,好坦然行方便之事。回过头来,赫然发现,当时的他陷进了感情经典的假两难谬误。
他们的欲望和好奇,压根不是恋爱和不恋爱这两个SB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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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前打电话,他发出请吃早饭的邀请,她问,你是不是又要玩弄我?
池牧之莫名享受“玩弄”这两个字。
她说出来,格外可爱。
明明姿态毫无卑微之感,说破“玩弄”,感觉上,像他在践踏她。有一种精神上的爽
感。五点四十五闹铃响,池牧之如约早起,意外清醒。
每周一八点早会,他多要迟到,这个点的闹钟对他来说绝对是半夜。他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身上像有个钮,就这么起来了。
清晨潮湿寒冷,街道焕新般略显萧条。
他照旧避嫌,将车停在校医院门口,走路过去。
有点高中起早上学的感觉,头重脚重,昏昏沉沉。这几天预计有一场大雨,步子发沉,需得集中精力抬腿才能不拖沓。
思及此,莫名腾起股烦躁。远远看到李铭心,嘴角又浮起笑意。
想起摄像头下张望走廊的画面,他戏弄心起,走到马路对面绕路穿到校门口,借视野盲区藏在树后。
李铭心一身黑,长发轻扬,小小一只,本来不太起眼。这会儿校园门口没几个人,她又立着没动,特别醒目。
兴奋和失落一览无余。
她站站,蹲蹲,左右张望,若有所失,脑袋渐渐低下。
路上驶过一辆黑车,她又陡然精神,直直望过去。接着迎来失望,强撑表情,继续等待。她没有打电话,傻乎乎站着等。脑子不太好。
池牧之被她融化,只是脚有点疼,没迈得出去。她转身离开前,他把她叫住了: “在等什么?”
这是他清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鼻音重,喉音哑,声音没发太大。她耳朵真灵光,一下就听见了。
晾姑娘一般没什么好下场,收获两声娇骂也是应该的,没想到她脱掉那副没有七情六欲的冷俏伪装,小孩子一样张开双臂跑向他。
恍惚昨夜电话里还有点陌生,情感表达尤有滞涩,今早已经进展到见面就要拥抱的地步了。
他慢慢收拢手臂,将她裹进怀里。“给你买了早饭。”经过早餐铺看到甜馒头,想起她纸上写过这东西,顺手买了两个。
想提醒她趁热吃。
李铭心没接,往他怀里拱了拱,像只耍赖的小动物。他好笑: "就一晚没见,这么激动?"
她不说话,久别重逢般搂着他。好会儿,抬起头问: “池牧之,有人说你很好看吗?”这什么问题?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