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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第 20 章 不到四天。 ……

次日傍晚。

天边火烧云璀璨,蔓延了大半个天际。

满是霞光的办公室里,阎鹤的私人电话持续震动,几乎停歇后又震动起来。

办公椅上的阎鹤抬头,看到来电是侄子阎樟。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急急忙忙压低声音道:“小叔。”

“宁宁出事了。”

“姑妈现在在医院哭得好厉害……”

阎鹤沉静的面容一凝,低声道:“怎么回事?”

宁宁是阎舒如今唯一的孩子,阎舒年近四十,性情温柔,很得小辈的喜欢。

电话那头的阎樟哑着嗓音惶然道:“姑妈说前天开始,宁宁在幼儿园就说不舒服。”

“当天下午保姆就将宁宁接了回来,她们说宁宁回来喝了两杯水,便睡下来了。”

“宁宁一直睡到了晚上也不见醒,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我们把他送去医院,一整个晚上高烧也没退,一直昏迷着没醒,后来才好了一些。”

“但宁宁如今烧也退了,却昏迷了两天也不见醒。”

阎樟越说,嗓音就越哑道:“医院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但就是一直昏迷。”

“而且不止是昏迷,宁宁这两天的呼吸也越来越弱……”

阎樟说到最后,再也不敢说下去:“小叔,您过来看一看吧……”

阎鹤沉默片刻,将腕骨上的佛珠拨到虎口应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

阎家私人医院。

灯光明亮,空气里满是消毒术的气味,阎鹤疾步行走长廊。

长廊尽头,病房门外长椅上坐了不少人,见到疾步而来的男人,纷纷侧目。

阎鹤走进了病房。

病房不似一般病房那么冰冷,童趣的贴纸与摆件摆放整齐,千纸鹤坠在窗户前,随着风轻晃。

病床上,黑发的小孩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胸膛前的起伏微弱了不少。

病床头摆放了很多玩意,镶金吊玉的饰品,各种玩具小汽车,还有几叠贴满了贴纸的奖励本。

年近四十的女人长相温婉,此时此刻却面色憔悴,面色同病床上的孩子一般苍白,眼圈却红得厉害,眼皮也肿了不少。

她依在床头,握着小孩的手,垂着眼,嗓音沙哑地轻轻地哼着儿歌,又时不时柔声叫道:“宁宁,快回来看看妈妈……”

女人身后是一个同样憔悴的男人,胡茬茂密,他一手握着女人的手,一边哑声劝着女人去休息。

女人苍白着脸,垂着眼,恍若未闻。

阎鹤走进病房,病床尾的阎樟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小叔。”

一时间,病房里的人都抬头望去,连同恍若未闻的女人阎舒也抬头望着他。

年近四十的阎舒见着他,唇边勉强弯了弯,眼泪却往下大滴大滴的掉道:“小鹤来了啊。”

阎鹤默然,叫了一声堂姐。

阎舒眼泪簌簌掉着,她低头拿起一个狮子头玩偶,对着小孩微笑轻声道:“宁宁,小鹤叔叔来看你了。”

“你快快回来看看小鹤叔叔好不好?”

病房里一片寂静,阎舒的丈夫低声疲惫道:“小舒……”

病床上的这些东西都是六岁的阎宁平常心爱的玩具。

大师说他们家的孩子是离魂,要亲人拿着小孩心爱的东西,在小孩的身边不断地叫着小孩的名字,才有可能将小孩的魂给叫回来。

小孩离魂的时间越久,伤害就越大,离魂要是离久了,回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掉着眼泪的阎舒没理会自己的丈夫,她抬头,嗓音带着点哽咽朝着面前的阎鹤道:“小鹤。”

“你再去替我求求弘白大师好不好?”

“我知道他如今在外游历,但是说不定你去求了他,他就能回来了呢?”

“你小时候那次也离魂,弘白大师不是把你的魂魄给找了回来吗?”

女人起身,她嗓音哀求道:“小鹤,宁宁他还那么小……”

“他一向身体都不太好,如今又离魂那么久……”

阎舒身后的丈夫似乎是疲惫到了极点,他面色痛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够了小舒。”

“根本就没有离魂这回事,如今招魂招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有用。”

“我看明天就办理转院手术,宁宁在国内检查不出来,就去国外检查,总能检查出为什么会昏迷。”

病房寂静了几分钟,男人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哑声道:“大家先回去吧。”

“我跟小舒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话到了这里,病房里的人都能听出来是赶客的意思。

没过多久,病房里的人便都出了病房。

病房外长椅上的人没料到病房里的人出来得那么快,三三两两还在叹息议论着病房里的事。

“阎舒家平时跟阎鹤走得那么近,她家小孩不出事才怪……”

“我早早就劝过了阎舒,让她不要跟阎鹤那孩子走得那么近,她偏不听,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人家亲哥都躲到了国外不回来,阎舒还逢年过节就让阎鹤去她家吃饭。”

“我看就是时间久了,阎舒家的那孩子被克了,才会离魂……”

“可怜啊,那孩子才五岁吧……听大师说离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离久了可是回不来的。”

轻微的讨论声如同嗡嗡,阎樟一向听不得诋毁他小叔的话,立马瞪着眼咬牙道:“说什么呢?”

长廊里的人顿时噤了声,面色不大自然地望着走出来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西装,神色淡漠,没给长椅上的那群人眼神,便抬腿朝着长廊走去。

阎樟恶狠狠地瞪了长椅上的那群人一眼,才抬腿追了上去。

他跟在阎鹤身后气愤道:“小叔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阎家不三不四的亲戚多,当初阎鹤接管公司时,手段狠厉,几乎不留任何情面清洗了一番决策层,踢走了不少的阎家人。

那些人心眼小,平日里又最爱煽风点火,因为掌权人不留情面,他们表面上迎合奉承,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咒骂阎鹤。

阎樟自然清楚自己小叔是什么样的人,但这些话出自血缘之口,加上家族中确实不少亲戚在默默疏远阎鹤,他担心阎鹤听了这些话要往心里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些诋毁的话就连阎樟听了都觉得伤人得很。

阎樟小心翼翼道:“小叔,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电梯里,阎鹤将佛珠拨到虎口,指尖捻着佛珠,并不说话。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阎鹤抬腿走出电梯,他一边走一边淡淡道:“没事。”

“让他们说去吧。”

阎樟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阎鹤继续道:“今晚你若是还能待在病房,让他们不要宁宁床头的那些玩具撤下。”

阎樟赶紧点头:“好好,我会好好劝姑妈的……”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道:“小叔,宁宁真的是离魂吗?”

阎鹤没说话,只沉默地捻着佛珠。

先前他去到病房里,瞧见了病床上的小孩身上透着淡淡的阴气。

看上去像是魂魄出走,但小孩因为魂魄弱,很难还魂。

特别是这种离魂了两三天的,更加难找。

因为没人知道小孩的魂魄会往什么地方飘。

阎家找的大师不会是江湖骗子,招不到魂,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小孩离魂太久,魂魄跟躯体的联系已经弱了下来。

魂魄跟躯体的联系一旦弱下来,无论魂魄离身躯是远还是近,都很难招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病床上的阎宁呼吸会越来越微弱。

而时间久了,魂魄招不回来也是既有可能的事。

阎鹤上了车,交代了阎樟几桩事,便开车驶向了郊外的开元寺。

夜慢慢黑了下来。

阎鹤开着车,心底稍稍沉了沉。

小孩的生魂比小鬼还要弱。

入了夜,极其被其他的恶鬼吞噬。

倘若小孩的生魂真的被恶鬼吞噬,那便是真的回不来了。

———

入夜。

深巷,路灯昏暗,乌泱泱的一群小鬼蹲在香火前,香火燃烧之际,便被一抢而空。

慕白蹲在路边,被扑面而来的香灰熏得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低头抓着最后一块抢来的香火,觉得还算满意。

正当他准备往嘴里塞时,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哭声。

跟个小孩一样。

小鬼扭头看了看,还真发现了发现不远处垃圾桶旁蹲着一个小孩,似乎是饿坏了,在哽咽大哭。

只可惜小孩看上去体弱,哪怕是哽咽大哭也微弱得厉害。

小孩蹲在地上,白白净净的脸沾了不少的灰,灰扑扑的,鼻尖红红,眼睛也红红,正望着慕白手中最后一块小香火哭泣。

但他又害怕得很,一边哭一边努力向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让慕白发现。

慕白:“……”

他看着蹲在地上,哭得快要打嗝的可怜小孩,默默地将手中的香火撕了一半,递给了小孩。

小孩抽噎着一愣,抬头望着他,没过几秒,就拿过他手中的香火,一边哭着一边打着嗝说:“谢谢……”

慕白刚想说不用谢,就看到小孩已经将香火咽下,又泪眼婆娑地巴巴地望着他。

慕白:“……”

他默默地把手上另一半香火也递给小孩,小孩依旧是一边哭一边礼貌地跟他说谢谢。

慕白看着空荡荡的手,叹了叹口气,拍了拍屁股准备飘去别墅的时候,忽然左腿一沉。

他眼皮跳了跳,低头,看到灰扑扑的小孩抱住他的左腿,并且泪眼婆娑地稚声叫着:“叔叔——”

慕白:“我都死了几百年了,怎么可能是你的叔叔——”

谁知道那小孩埋头在他身上闻了闻,哭也不哭了,吸了吸鼻子稚声道:“是叔叔——”

慕白无奈弯腰,他刚想掰了开小孩的手,说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叔叔时,小孩竟然又抽噎着哭起来,哽咽着说:“叔叔不要宁宁了……”

周围的小鬼都回过头好奇地望着他。

刚因为在墓地找十九个老婆而闻名的慕白:“……”

不少小鬼头碰着头小声讶异道:“他刚找完十九个老婆,这么快就有孩子啦?”

“呀,那孩子看起来五六岁了。”

“不会是之前的老婆过继给他养的吧?”

“可能是,那小孩叫他叔叔呢……”

拥有十九个老婆甚至还多出一个孩子的慕白被周围小鬼议论得耳根子都红了。

他强撑着对小孩耐心道:“我不是你叔叔……”

谁知下一秒,还在议论纷纷的小鬼们忽然尖利叫了起来,化作鸟兽一般飞速逃窜。

身体反应比本能要快得多,慕白几乎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出现了恶鬼。

那些恶鬼往往喜欢趁着小鬼们吃食香火放松警惕,猛然出现抓住几个小鬼吃食进补。

慕白也急急忙忙转身准备逃跑,但余光看到茫然站在原地的小孩,他眼皮一跳,猛然将小孩抱起来狂奔。

小孩没经历过这种事,被抱在怀里张大了嘴巴道:“叔叔慢点——”

慕白一边狂奔一边道:“慢点你就没了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