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曹闻瞧人埋着头一言不发默默退出去的样子,他这下可没有觉得松气,反而心里不怎么是滋味。
她应该是发现了,自己那么拙略的借口人家怎么会发现不了。
姑娘家本就含蓄,都主动到这份儿上了还被自己丈夫拒绝,肯定难受。
明明心里都伤心了,却还是不争不吵,什么都依丈夫的意思,她真是个好姑娘。
曹闻实在是觉得抓马,处理这种毫无经验的事情,实在,实在是让他太没自信了。
他愧疚又自暴自弃的想,算了,以后一定对她更好一点,就算是弥补他心里的愧疚吧。
曹闻在纠结之中,疲乏又发虚的身体使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灰蒙蒙一片,已是将暗未暗的天色了。
推开门的刹那,夏至未曾全然退却热气的晚风,像是一汪温热的水一样泼在了身上,顿时洗却了半身的沉钝。
空气之中萦绕的山林庄稼和泥土的气味,清新好闻的让曹闻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这样自然的气味了。
远处的茅草人家升腾起屡屡炊烟,柴火在灶膛里发出爆裂的声音在静谧的村野之中空灵又融洽。
所闻皆是人烟气。
他的心情也随之无比的开阔。
许多盐去地里忙了一通,又背了些枯叶回来做柴火,方才烧好了晚饭端着个瓦盆去堂屋。
进了屋子准备叫曹闻吃饭,却没有见着躺在榻子上的人,一偏头才发现那人正笔直的站在院子里。
看着远处,不知在发什么神。
佃农常年在地里弓着背,在东家面前弯着腰。
父子相传,常此以往,曹家坳这片的男子女子几乎都是半弓个背,微垂着头,低眉顺眼,以此可以少受些东家人的责难。
而下乍然见着曹闻背板打的笔直,脖子高高抬起,俨然一根立在院子里的青松一般。
无可厚非,曹闻是挺拔的。
许多盐觉得很稀奇,又有些被这佃户乃至于乡野男子身上少见的气质晃到眼睛。
他眼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看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并不想上前去叫那人,他便在屋里弄出了点声响。
“吃饭了?”
曹闻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见着桌子上已经摆了碗筷,瞧着饭菜,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身体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先前虚着,还只全当是失血所致,实则身体也是饿的。
他快步过去,看着桌上的吃食不由得一楞。
四方竹桌上只有一盆……粥?
与其说是粥,倒不如说是一盆不见米粒的汤,连该是白花花的米汤都是清亮的,可见内里究竟才几粒米。
不等曹闻开口,许多盐先用汤勺子搅动了一下汤粥,沉在盆底的米才稀稀拉拉的浮起来。
许多盐显然已经很有经验,见状立马用勺子把粥米捞了起来装进碗里,同在那河溪里捕那几尾数量不多还狡黠的鱼一样。
接着两碗带了点米的米汤分成了两碗,许多盐面无表情推了一碗过去,自端了一碗,坐下便开始吃。
曹闻也跟着端起了碗,试探着送到嘴边。
虽然米粒儿少,且汤米还夹杂着一些黄米壳儿,但煮出来的汤粥还是清甜的,曹闻几口就把粥给喝完了。
夜里两个人就守着一盆寡粥吃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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