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合一

自从陆政安提出让宋淮书在自己家过夜之后,宋淮书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了。

陆政安知道以宋淮书的性子,他定是不习惯在别人家过夜。不过,眼下电闪雷鸣伴随着狂风暴雨,这个天气下山肯定是不安全的。便是宋淮书坚持要走,陆政安也是不同意的。

宋淮书也知道这种天气下山的话很是危险,便也不敢坚持。只是等雨势稍稍变小时,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有些暗了。

“这天气阴沉得厉害,我家空房也多,你就先暂时在我家住一夜,明日一早再回去,伯父伯母应当也理解的。否则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再打来回送你,指不定遇到什么情况呢。"

陆政安怕宋淮书待得无聊,眼见着天黑还要一会儿,便从仓房里找了两件蓑衣带着他一起去果园查看情况。

此时天还没黑,两人在果园里一边查看地面是否积水,一边捡地上被风吹落的桃子。等两人两人背着背篓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儿,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宋淮书从未从事过如此大的体力劳动,背着小半背篓的桃子从林子里出来,已然忘记了要在陆政安家过夜的紧张,饥肠辘辘以及满身的疲惫只想让他快些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陆政安看着咬牙暗暗坚持的宋淮书不禁暗笑一声,果然缓解情绪紧张最好的办法,就是劳其筋骨,累到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好。

不过,对方毕竟是上门来做客的,也不好太过欺负人家。知道宋淮书着实背的吃力,陆政安便借着走在宋淮书背后的机会,悄悄将他背篓里的桃子转移了不少。

等两人将脚上的泥巴冲洗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时,小雨淅沥沥的还在下个不停。陆政安帮着宋淮书把背篓卸下,让对方先坐下休息,自己将两个背篓移在堂屋门口后,这才把两人湿漉漉的蓑衣挂到仓房的屋檐下。

从屋里点燃油灯出来,陆政安看了下眼神完全放空的宋淮书,笑了笑撑着油纸伞去了后面菜园,拔了一把小葱交给宋淮书,让他择洗干净。

陆政安: “跟着我忙活了这么久,肚子该饿了吧。今天晚上没事,给你烙两张我最拿手的葱花饼吃。"

宋淮书中午就吃了一小碗捞面,忙活了一小天腹内早已经空空。听陆政安这么说,也不同他客气,当即点了点头。

宋淮书虽然比陆政安还大了一岁,但

却是一副稚嫩的长相。若是不问年龄,别人只当他是十六七岁少年人。

看着宋淮书坐在小竹椅一脸乖巧的点头,陆政安只觉得他好似一只柔软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一揉他的脑袋。

好在陆政安知道宋淮书性子腼腆,自己贸然伸手怕只会吓到他。所以,尽管陆政安心里蠢蠢欲/动,但仍是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转身去了灶屋。

以前的陆政安最爱吃他老妈做的葱花饼,考上大学后,为了解馋就只能自己动手做。

好在有他老妈的远程指导,翻车几次之后陆政安倒也摸索出了些经验。做出的葱花饼外焦里内,咸香可口,周围朋友都极是喜欢,纷纷怂恿陆政安毕业之后干脆摆摊儿卖饼算了。

等陆政安利落的和好面,宋淮书那边也已经把小葱洗好,切成葱花了。

本来宋淮书对陆政安的手艺并不抱多大希望,不过在看到陆政安熟练地揉着饼胚后,便默默地来到灶膛前开始烧火。

外面的雨时大时小,泅的屋内的柴火有些潮湿。宋淮书点了几次后这才将将升起一撮小火苗。此时,陆政安已经擀好两个面饼了,等宋淮书把火烧起来,锅内油温升起后,陆政安这才用擀面杖挑着擀好的饼摊入了锅中。

摊饼的时候,火势不宜太大也不能过小。火势太大饼面都黑焦了,里面还不熟。火势太小的话,饼子在锅里摊着就会被‘气死’,再不容易起层了。

好在两人做饭都是有经验的,配合的十分得当,烙出来的葱花饼表皮金黄,香气扑鼻,只是看着就勾的人食指大动。

等五张饼全部做好之后,陆政安又就着油锅呛了个醋溜辣椒。

把辣椒放入锅里的时候,陆政安让宋淮书添上把柴去洗手。等宋淮书把手洗好,陆政安已经手脚麻利的把醋溜辣椒铲出锅,就连饼也都已经切好了。

外面的雨依旧下着,两人也不费劲把饭食往堂屋里挪。搬了两张竹椅后,便围坐在案板前吃了起来。

折腾了这么久,两人都已经饿了,等到将肚子填了大半饱,这才有空闲说话。

陆政安侧头看了眼身侧的宋淮书,这一瞬间他心里经竟有一股十分奇妙的感觉,竟好似两人已经生活了很长时间一般。

陆政安长时间的注视让宋淮书有些不自在,用掌心蹭了蹭他的右半边脸,语气有些赧然的问道:“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听到宋淮书的问话,陆政安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宋淮书笑了笑,解释道: “没有,就是觉得缘分这东西,真的挺奇妙的。”

宋淮书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回答,表情怔了一下也轻点了下头。 ”确实如此,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有人与我做朋友。"

当‘朋友’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宋淮书的心突然动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回想起上午陆迎春和葛婆子的话来,只觉得一股热意突然涌上脸颊。

好在现在光线昏暗,陆政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于是,宋淮书深呼吸一口气,压了压自己狂乱的心跳将视线转向门口。

屋外的雨声依旧,雨水滴在瓦当上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显得异常的清晰。

就在宋淮书听着雨声慢慢沉静下来的时候,忽听得陆政安说道: "你好像一直都是这般妄自菲薄,说起来你家境优渥,长相出众,还有一对疼你爱你的父母,不管从任何一点来说都不比别人差,还有什么原因让你这么自卑?"

闻言,宋淮书猛地回头看了眼陆政安,小巧的喉结动了一下,但下一刻却又将头转到了别处。

陆政安被宋淮书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心中隐隐明白自己这席话着实有些过界了。只是这一刻他的

好奇心压过了界限,等他看到宋淮书的反应后,再后悔也已然来不及了。

陆政安: “对不起,我只是随口问一下,你不要在意。”

宋淮书听到陆政安的道歉并未回头,只是轻声应了一声。然而在陆政安看不到的方向,并不知道反应淡漠的宋淮书却悄然红了双眸。

雨声潇潇,累极的陆政安一夜好眠,就连对面房间的宋淮书都睡得香甜。

从里屋出来听对面的房间并无动静,陆政安轻手轻脚的走出堂屋,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自己去了仓房。

将手插/入盛麦粒儿的穴子内,见麦穴里面并未起热,陆政安便松了口气。转身从旁边的布袋子里舀了一瓢磨面粉时剩下的麦麸,倒进门口的木盆里加了水和成糊状倒进了鸡圈。

经过一夜的风雨,院子里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被风吹落的月季花瓣散落了半个院子,就连墙上的蔷薇枝蔓都垂下来不少。

陆政安将碍事的

枝蔓重新搭到墙上固定住,这才把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拉开。

门口的场地被大雨冲刷了一夜,地面已经完全浸透。陆政安试着用脚踩了一下,见地面都是泥泞便也就作罢了。

场地湿透,林子里肯定也进不去人,纵然有干万的活还等着他干,也只能地面干了再说。

化龙山被经过一夜的洗礼,变得更加的苍翠,就连这山间的空气也越发的清新。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从地平线慢慢升起,从橘色慢慢变成金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直射到地面上,那等壮观瑰丽的景色,让人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陆政安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景色,将胸口的浊气一吐而出。举手伸了个懒腰,这才转身回家。

宋淮书醒的时候,陆政安正蹲在厨房门口砸蒜泥。看到宋淮书从堂屋里出来,忙招呼他去洗漱。

宋淮书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沉,看着陆政安的表情有些赧然。 ”你怎么也不喊我?"

陆政安低头看了下蒜窑子里面的蒜泥,回道: “今儿也没什么事要做,喊你干什么。洗漱的青盐在你右手边的架子上,自己拿便是。我去拌个茄子,等会儿在灶屋吃饭,不往堂屋倒腾了。"

说罢,陆政安径自起身忙活去了。

然而,就在宋淮书刚刚洗漱好准备坐下吃饭的时候,只听木门突然被人扣响。待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宋希仁后,陆政安愣了一下后忙把人迎了进来。

宋希仁的下摆处浸湿泥泞,额角处隐隐可见汗水,显然是走了不短时间。等对方进了院子,看到灶屋门口一脸歉意的宋淮书后,表情这才放松下来。

陆政安: “伯父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早饭做的有些多,您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点儿吧。”昨天风大雨急,宋希仁挂念未归的宋淮书一夜不曾合眼,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便匆匆地往陆家

赶。等他看到安全无虞的儿子后,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大雨之后路途泥泞,短短的几里路宋希仁愣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赶到陆政安家。

对着一脸关切的两人摆了摆手,宋希仁舒了口气后,这才说道: “不用,不用,你们吃就是了。”

见宋希仁嘴唇有些干裂,陆政安便打算给他倒杯水润润嗓子。等陆政安离开,宋希仁忙对宋淮书使

了个眼色。

宋淮书不明所以,便往宋希仁面前靠了靠,随即便听到父亲用极小的声音问道: “陆家小子,是个靠谱的么?"

宋淮书与父母朝夕相处,他们两人的谈话自己也曾无意中听过几次,对于他们的打算,宋淮书自然也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