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被透明触手裹缠、被巨大的伞盖覆盖相比,海月的拥抱不算紧密。
但叶妆身体微微颤抖着,依旧感到呼吸困难。
恍惚间,前些天在海城的干涸和焦渴又出现了。
那种生理上的欲壑填不满,就会不断的在身体里翻腾,令人惊惶。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
是眼前水母用那根新生的触手,给她传递过来了一部分体感和情绪。
只是跟在海城相比,海月此时还多出了对陆地的害怕,担心干涸死去的慌乱,以及对大海的浓烈渴望和怀念。
感受到叶妆身体开始微微发烫,海月有些不适的松开这个颇为悠长的拥抱。
重新坐回伞盖上。
伴随着脑内恍若潮汐的女声,叶妆逐渐知道,原来海月是天生天养的一朵能够化出人形的水母。
素日里随波逐流、捕食浮游生物和小鱼,是广袤海洋微小的一部分。
并且她不认为自己和其他几厘米、二三十厘米的海月水母是同种生物。
虽然看上去她的伞盖看上去和海月水母最相似,但她体内似乎还融合了其他水生物的基因。
她曾经一厢情愿的把一群海月水母当做家人,但是从未得到过回应。
渐渐地,海月意识到自己没有同类,也没有族群。
只有自己一人,来去皆是孤独的。
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与自己另一部分人身相似的生物身上,时不时就缩成几毫米大小的透明水螅体在海边游荡。
以一粒沙砾、一滴海水的视角,栖息在海岸线上,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类。
在叶妆躺在海滩上那天,她在海岸线上忽然尝到一股很特殊、很吸引她的气味。
霎时间,海月失去理智,只跟随着生理冲动,朝着气味的源头进发。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脱离赖以生存的海洋,在叶妆的身体里安家了。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有道理的,海月没忍住探出一只滑腻、冰凉的触手在叶妆手腕上缠绕了一圈。
而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快速出逃。
罢了,海月很直白的留下一句:“我很喜欢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华夏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很迂回,叶妆虽然在网上听过很多粉丝吹彩虹屁,但面对面、真心实意的听到对自己的喜欢,她还是头一次。
她微微愣神。
听完来龙去脉,再感受着海月不断的传来害怕、担心、愧疚等情绪,叶妆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对刺细胞传来的消息只信一半,但她也稍稍放下些许戒备。
叶妆伸手抓住一只触手,把它当做捏捏解压玩具一样在手里把玩。
“手感不错嘛。”她眉眼里流露出几分兴味,用力捏了一把裙带触手,看着它在自己手中挤压变形。
接着抬眼目光略带侵略性的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不张口我也能听懂你的意思。”
在被那截触手缠过舌尖之前,海月试图沟通时还会张口试着吐出几个泡泡。
但在那之后,她连这个步骤都省去了。
只是跪坐在水母伞盖上低头望着自己,成了一座恍若琉璃雕塑、面无表情的冰山神祗。
“是刺细胞。”海月的声音这么回答道:“我在你身上种植了刺细胞,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
她这么一解释,叶妆总觉得舌头扎扎的。
她不太适应的舔了两下上膛:“非要放在嘴里吗?”
海月目光聚焦在她一开一合的唇上:“口腔能够长期保持湿润,对你的影响会比较小。你如果不去感受它的存在,很快就能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