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峡谷 “你真的是曳月吗?”

在她旁边的雪地里躺着一起坠落下来的曳月。

曳月的右胳膊被她拉拽,呈现一种扭曲的姿势。

扶筝顿时睁圆了眼睛,糟糕,她忘了这个人差不多跟废人一样,怕不是被她给摔死了。

“你,你还行吗?”

曳月睁着眼睛,乌黑的眼眸呈现一种茫然的冷清。

他呛咳着,唇边一点鲜红的血。

左手缓缓伸出,试图将脱臼的右胳膊接上。

扶筝想帮忙,但她自己也伤得不轻,手忙脚乱,甚至爬不起来。

好在听过一声脆响,曳月的胳膊似是接上了。

扶筝正要松一口气,下一瞬眼眸却陡然睁大,满脸苍白惊恐。

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将她像小鸡仔那样拎起来,用捆仙绳捆住。

曳月顿了一下,缓缓抬眼望去。

雪地上不知何时半蹲下一个男子,俊朗的面容神情淡漠,一双眼眸望着他,一只手放在他方才脱臼的肩膀上。

“咔嚓。”

下一瞬,本已接好的胳膊,再次被对方一手按脱臼。

“咔嚓。”又一声。

然后是左手。

曳月躺在雪地上,黑色的衣服,雪白的面容,安静的眉睫上还站着残雪,瞳孔茫然,一种虚弱而不自知的清冷。

被拆卸扭曲摆放的胳膊,让他像一个被人弄坏的人偶。

男子垂眸俯视着雪地上一动不动,只有眉睫和眼珠能看出来是活物的曳月。

淡漠的目光一寸寸打量着,一根手指落在曳月的眼睛上,指尖从他的侧脸慢慢往下。

那指甲极其尖锐,看不出用力,却在曳月的脸上流下一道血痕。

血痕一直划到颈侧。

他观察着曳月的神情。

这无疑是个美人。

一眼看上去便美得动人心魄,高傲冷漠,极致脆弱,清雾一样的美。

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

“喂,你做什么?”

旁边中年样貌的男人皱眉,看着被男子弄得凄惨狼狈的曳月。

男子脸上的神情仍旧淡漠,盯着毫无反应的曳月:“你确定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他?”

“出发前你不也看过画像,自然是他。”

中年男瞥了一眼曳月的脸,像那样出众的容貌,绝无可能认错。

男子闻言却缓缓嗤笑一声。

他此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雪地上狼狈的曳月。

手中的剑,替代他的手指抵在曳月的喉咙,一寸一寸往下。

衣襟挑开,划破。

露出庄重柔软的黑色衣料下的雪白里衣,然后是比衣物更皎洁的肌肤。

狎昵折辱的意味。

包括脸上被划破的那一道血痕,都昭示着男子的恶意。

他望着曳月无动于衷的脸,喃喃道:“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就只有一张脸,也叫作剑修?”

中年男皱眉,方才还想劝阻,见他举止越发过分,反而没有再拦,只是说道:“那是你没见过他一千年前的样子。”

男子神情淡漠,几分似笑非笑:“哦,看过记载。十六岁大比魁首,一路过关斩将,同时代的修士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洞虚境以下,却越境连挑当时高手。许多人因为他道心有损。有人尾随他之后,将那些同他挑战的大宗门新秀一一斩杀。惊动整个修真界。直至最后陨落于玄钧帝尊剑下前,战无不胜,从无败绩。叫人千年过去都难忘。”

中年男子复杂地看着地上的曳月,昔日的手下败将,连他的对手都不配的人,千年后已经成为一方大能,修为最少也已经是破真境。而这位曾经倾倒大半个修真界的传说,死而复生,却再不复昔日的锋芒。

雾雪一样的脸,苍白得像是濒死,眉睫静静不动,雪落在上面也一颤不颤。

极致的美丽,也极致的羸弱。

男子淡漠道:“可是,难忘的到底是他的剑,还是他的脸?书上写得也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如今的样子,还拿得起剑吗?”

中年男子道:“那也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情。主上让不惜一切代价将人完好无损带回去,我们照办就是。是真是假,是主上的事……”

男子屈膝半蹲,一只手掐着曳月的下巴,一瞬不瞬望着那张染血被他划伤的脸。

沾了血破损的脸,反而让那种鬼魅一般死气沉沉的美,多了一点鲜活生动。

清冷之余,不那么冷漠,有一种任由别人肆意掌控把玩的凄艳。

“等等你不能……”

茫茫大雪之中,曳月的衣服本就显得单薄,那男子却还扯开他的衣襟,撕开最外面两层稍稍起到保温作用的衣服。

扶筝从昏迷中醒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惊惧愤怒,不住挣扎,但她的嘴被封住了。

“我为什么不能干?”那淡漠的视线盯着雪地里的人,眼神冰冷到灼热,声音微微沙哑,“我刻苦修行,就是为了做人上人仙上仙,看上的东西想要就要。谁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死了,自是要及时享乐,为所欲为。若是要普度众生,何不干脆去做佛修?”

那淡漠的男子在门中地位超然,修行的道法颇有些邪性,行事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中年男人有些烦恼道:“到底是主上要的人。你若真想要,等回去了问主上讨要,主上定然不会不许。这里冰天雪地的,我只怕节外生枝。”

男子嗤笑道:“怕什么?这里是一处界外界,我就是把他玩得死去活来,嬴祇也不会感应到丝毫。”

“嬴祇感应不到,那进入这里的人呢?”

陌生的声音。

男子握着曳月脖颈的手放下。

起身望向身后。

这里是一处峡谷。

放眼望去满世界都是大雪。

雪地里眨眼睛出现一队又一队人马。

放眼望去,互相都不认识,各自戒备。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只有一队,还可以说他们当中出了叛徒,但这么多人,几乎是把在玉皇镇参与这次事件的所有势力都引进来了,这就不是叛徒能解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