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清迟亮出身份牌以后,经理不可置信地变了脸色,用对讲机跟会所高层人员商量了几分钟,终究决定…带着他们去了周公子的包厢。
白因会所走廊看起来平平无奇,十分低调。
可每一个房间的风格却是千差万别,独具一格,有翠竹掩映、小桥流水环绕的东方清雅主题包厢,也有绘制了圣经壁画的西式洛可可风格包厢,更有暴发户喜欢的金碧辉煌的豪华套间,顶上吊着富丽堂皇的水晶灯…满足不同层次的客人的需求。
隔壁房间似有富豪在过生日,桌上堆积成山的昂贵礼物,也有无数帅哥美女穿行其间,场景著侈甚至糜乱。
江萝只是朝玻璃门里投去好奇的一瞥,就被陆清迟捂住了眼睛,喃了声: “少儿不宜。”
“我才不是少儿。
“你个小屁孩。”
经理带着他们穿过走廊,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毕恭毕敬对他们道:“请诸位在此等候,我进去跟周公子商量商量,请不要冲动。”
话音未落,煤球直接挡开了经理,推门闯了进去。
“哎哎!你怎么这样,别啊!”
陆清迟也护着妹妹走了进去。
房间里似乎正在办聚会,一张超大的流觞曲水桌,四周围坐着几个公子哥儿,还有不少艳丽的女人陪坐在他们身边。
江萝环扫了一圈没看到孟纤纤,正要奇怪时,忽然看到流觞曲水的桌面上居然还有人!
孟纤纤被人用红丝带五花大绑地捆缚在了假山石桌面上,身上衣服少得可怜,几乎没有了,宛如一道香艳的“盛宴”,四周袅着缭绕的白烟,营造出某种诡异的变态氛围感。
江萝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看到孟纤纤被搞成这个鬼样子,简直惊呆了。
别说江萝了,就是宋时微,也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捂住了嘴,低低唤了声: “天哪。”
陆清迟到没有太多惊奇,他自己就是个豪门公子哥儿,虽然平时沉迷游戏,不怎么结交圈子里的纨绔子弟,但多少认识几个。
这帮家伙室无敬畏之心,为所欲为,为了感官声色的刺激,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就算没见过,他也听过不少公子少爷猎奇香艳的局。
煤球看
到桌上衣衫不整的女孩,立刻移开视线,眸光侧向旁边。
孟纤纤似乎被灌了不少酒,抬起醺醺的醉眼,望见江萝的那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她张大了哺,嗓音沙哑地哭着,喊着她: “猪猪,救救我…”
江萝脱皮都麻了,回头对陆清迟说: “哥,衣服!”
陆清迟立刻脱下了自己的白衬衣递过去,江萝动作敏捷,跨步踩上了流觞曲水桌,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餐品,走到孟纤纤身边,温柔地替她解开了身上捆缚的红丝带,给她穿好了衣服。
一颗颗纽扣规规整整地系上,她用手背替她擦了眼泪: “没事了,纤纤,我带你走。”
孟纤纤几乎哽咽着,抱住了她,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公子看到这几位不速之客闯进来, "蹭”的一下站起身,怒声道: “你们什么人?找死啊!经理呢!把这帮闹事的家伙给我轰出去啊。"
经理连忙追进来: “周公子啊,这位、这位是陆公子,他们是港城陆家那边的…”“陆家?”周公子皱了皱眉,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管他是谁,把他们给我轰走!”“不行啊,周公子,这这…算了吧,让他们把人带走,我再给您找别的乐子,成吗?”
在白因会所当经理,自然也要对深海市和港城的豪门背景有所了解,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开罪不起,他心里头都有一杆秤。
“周公子,算了吧,陆家不是吃素的。
周公子见这经理犯怂了,他可不犯怂,打听打听,这深海市的地界儿上还没人敢叫他算了。
他立刻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保镖,几个黑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陆清迟护住了江萝,将她挡在身后,煤球一个打五个,跟这帮人干了起来。
江萝见情势混乱,怕煤球吃亏,摸出手机要报警,可是孟纤纤按住她: “不要报警!不可以报警!"
“为什么?”
"一旦报警,我的名声全完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在A大就待不下去了,闹到网上去,学校名声没有了,我的名声就更没有了…说、说不定还会被学校记过开除…"
“你疯了吗,都这样了还不报警?那你吃的亏怎么办?”
“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能报警啊!”孟纤纤快
给她跪下来了,摸着她的手, “他们拍了我的不雅照片,要是惹恼了他们,我全完了!我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江萝皱着眉头,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机,回头对陆清迟说: “哥,行不行啊,你不是说没人敢惹咱们吗?"
陆清迟甩开了一个扑过来的黑衣壮汉: “我不混圈,认识我的人不多啊主要是,而且我哥们这些都在港城。"
他是真正的乖乖仔,被老爸严苛地管束着,从不干这些混账事,也不跟周公子这类纨绔公子哥儿
接触。
再牛逼,也是他爸陆麒牛逼,周公子不认识他很正常。
江萝回头冲经理喊道: “你最好保护好我们,不然…他爸是陆麒,我们出了什么事,要你们白因会所一起陪葬。”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有病啊。”
陆清迟被她那句中二的“一起陪葬”逗乐了,不设防,挨了黑衣壮汉一记猛拳,嘴角淤青一片,“操!”
“哥!!!”
“没、没事。
经理也是着急的不行,生怕这几位惹不起的“贵客”受伤,连忙叫来了安保,混乱中护着几人去了隔壁的房间,锁上了门。
周公子在深海市横着走,还从没受过这种气,尤其今天他宴请朋友,更觉得面子过不去,在外面叫嚣着,说要打电话叫人来,今天是要把他们堵死在这里,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否则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宋时微检查着煤球的伤逝,看到他手臂都被尖锐的酒瓶玻璃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她气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摸出手机要报警,孟纤纤见状,赶紧扑过来阻止她: “别报警!不能报警!"
“这都不报警,你疯了吧!”孟纤纤抽泣着说: “求求你了。”
宋时微是个急性子,气不打一处来,揪着煤球的手臂说: “你看看我男朋友,为了救你都伤成这样了,他是学医的,要是手臂真伤着了,事业就毁了!你还叫我们不报警,你的名声重要,还是大家的安全重要啊!"
“哎哎,老婆,疼….疼…”
宋时微连忙松开他,又气又急,脱下防晒衫外套替他包扎着手臂伤口。孟纤纤哭得快晕厥过去了: “我也不想啊,我是被骗过来的…
”
"笨蛋啊你,明知道你前男友是什么烂人,还跟着过来,害我们白等你一下午。"
江萝终究还是不忍心,蹲下身牵牵她的手,给她系好领口两颗扣子,回过头,看到陆清迟光胴胴的坐在边上。
这两年跟着江猛男练拳,他身上倒是有了点肌肉的雏形,皮肤好白好白,比女孩子还白皙光滑。他抱着自己,有点子可怜地坐在沙发上,像只…小雏鸡。
不止江萝看他,宋时微也忍不住欣赏了起来。
煤球见自家老婆盯着别的男人看,伸手把她脑袋掰了回来。
过了会儿,宋时微又不由自主地侧过去了。
煤球:.….
★
门外周公子还在叫人撞门,江萝冲经理道: “叫你的人阻止他们啊。”
"这这这…周公子的脾气,没人挡得住啊,他不把我们这白因会所拆了就算客气了,真的挡不住。”经理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江萝回头对陆清迟说: “只能给大舅舅打电话了。”
陆清迟摸出了手机,走到窗台边,有点儿纠结。给老爸打电话,他肯定能分分钟摆平这件事,但是.
陆清迟有点怕挨骂,挨骂没事儿,他爸发起脾气来是会直接对他动手的,尤其是还让妹妹置身陷阱,只怕两个舅開都要疯。
想了想,毛骨悚然,他干脆给祁盛打了过去。
"对,白因会所,遇到些麻烦,我搞不定这事儿。”他心虚地说, “嗯嗯,江萝也在,麻烦盛哥了,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半个小时后,门外的动静似乎消停了下来。
经理走进房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他们的眼色都变了: “你们…可真行啊,那位爷都请的过来。
可是不对啊。他们是陆家的人,怎么可能把祁家那位爷请过来!
圈子里都知道,这两家的恩怨…
算了算了,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乖乖闭哺就是了。
江萝还以为陆清迟给舅舅打了电话,他叫人出面摆平了这件事,经理说他们现在在隔壁房间里谈判。
“放心,不会动手了,周公子的父亲已经过来了。”
孟纤纤哆哆嗦嗦地跟在江萝身后,很害怕,江萝小声安慰她: “没事了,你在我身边,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这是孟纤纤第一次在这个女孩身上,感觉到…安全感。
明明,明明以前是被她欺负的女孩,现在她却这样保护着她。
孟纤纤心里百味陈杂,只能紧紧牵着她的手。
几人走进了隔壁房间,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丝室没有了之前打架冲突的痕迹。
进去之后,江萝才看到曲水流觞桌尽头的那个男人——
祁盛。
西装敞开着,衬衫勾勒着他挺拔修长的身材,领口散了两颗扣子,厅里光灿灿的明光照着他英俊的脸庞,原本漂亮的五官越发立体。
他姿态闲散,颀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根未燃的烟,肩膀和后背的轮廓线条,劲瘦有力。他坐在主位,气场全开。
而他身边坐着的人居然是周公子的老爸,他正毕恭毕敬地给祁盛端茶倒水——
"小祁总,您消消气,我会好好教训这狗崽子,让他再不敢这样无法无天。"
说完,他转身一脚给周公子踹了过去, “看你闯了什么大祸!”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周公子,这会儿跟个小鸡仔似的,一声不敢吭。
能让他父亲都这般忌惮的男人,周公子当然不敢惹,只能自认倒霉地向他道了歉。
江萝用手肘戳了戳陆清迟: “他怎么在这里!”
陆清迟: “你这个前男友手眼通天,叫我爸,还不如叫他来得快。”
祁盛抬了抬漆黑的眸子,看到江萝他们走进来,换了个姿势,坐直了些,手肘搁在桌上: “乖宝,这件事怎么解决,你来定。"
江萝看了看身后哆嗦的孟纤纤,让周公子跟她道歉,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伤害都已经造成了,道歉有用就不需要警察局了,只是孟纤纤不愿意报警,怕被学校知道了影响名声。
她问她: “你想怎么解决?”
“他、他拍了我的照片,我只想删掉照片,一张不留。”江萝望向祁盛,祁盛扫了眼周公子,淡声道: “手机。”
周公子手机上的“存货”多得不得了,他当然不愿意轻易交给祁盛,周父给了儿子一巴
掌,怒声说: “没听到吗,小祁总叫你把手机交出来!”
“爸!”周公子捂着脸,又看了眼他的那帮兄弟,憋屈得都要哭了。
今天面子算是丢尽了。
他将手机交给了祁盛,祁盛看也没看一眼,扬手将手机扔进了曲水流觞的池子里。
手机在水池里鼓了个泡儿,沉了底。
周公子气得脸颊胀红,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江萝将孟纤纤推了出来: “给我朋友道歉。
周公子看着面前这个被他深深伤害过的女孩,这种女生他是从来不放在眼里,也从没尊重过,没想到她的朋友…居然会认识祁盛。
他只能自认倒霉,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对不起”三个字,眼角肌肉颤抖着,甚至眼神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孟纤纤连忙躲到江萝身后。
江萝看出了他的威胁,沉声说: “既然对不起三个字,这么烫嘴,那就跪下来磕头吧。”
“什么!你…你疯了吧。”
身后,祁盛沉沉喃了声——
“她叫你,跪下。”
*
周公子跪下道了歉,周父拎着周公子狼狈地逃离了白因会所,几个朋友也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医院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宋时微陪着煤球在创口处理室包扎手臂的割伤,再三向医生询问了不会影响手臂肌腱,这才稍稍放心些。
“你以后要当医生,要拿手术刀,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这双手。”她声色俱厉地叮嘱煤球, “李政,你要答应我,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许冲在前面了。”
“当时就你们几个女生,还有江萝哥哥,我不冲前面,让你们被欺负啊?”
“你可以让陆清迟冲啊。”
“呃。”煤球看看门外走廊里的陆清迟, "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行。"
孟纤纤身上有不少勒痕,病房里,护士正在给她检查全身,上药。
走廊边,江萝也拿着化瘀的膏药,轻轻擦拭着陆清迟嘴角的淤青: “叫你别动。”
“笨手笨脚的,疼啊!”
“那你自己弄。”江萝嫌弃地将药膏递过去。
/>“哎哎,我又看不见,还是妹妹帮我。”陆清迟讨着饶,让江萝给他擦拭药育, “别鲁莽啊,轻
一点。
“真没出息,我盛哥以前打球摔骨折过,也没见他哼哼一声。到你这儿,屁大点伤也要鬼哭狼嚎,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我怎么能跟你竹马比呢,一个是求而不得红朱砂,一个是不要钱的便宜哥哥。”
“求而不得你在开玩笑?你想死直说啊。”
“好好,是他求而不得..我们乖崽魅力无限,吊着他,行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给他擦药,怕他疼,还轻轻吹拂着。
“疼!”
“闭嘴吧!”
江萝身边的亲情、友情,甚至爱情,永远能炖出一股子黏黏糊糊的劲儿,身边人都好喜欢亲近她。
祁盛抱着手臂,懒散地倚在走廊里,观察着这对兄妹。
顶灯冷冷的白光照下来,漆黑的眸子藏匿在眉骨投下的阴影里,眼底情绪不明。
陆清迟只觉得一股子凉呼呼的冷风蹿进衣领里。
祁盛走过去扯开了江萝,接过她手里的药育,粗鲁地抠了一大坨糊陆清迟哺上: “介不介意妹妹前男友帮你擦?"
“呃。”
陆清迟不敢介意。
怕这位爷一个不满意、逼他把整坨药育吃进去。江萝坐在祁盛边上,看祁盛给陆清迟擦药,笑着说: “谢谢你啊,盛哥,不过刚刚真的很酷。”
“是吗?‘
她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才是那个天凉王破、一生气就可以让整个会所跟着陪葬的牛逼人物。
祁盛按下她的大拇指: “谢谢,我喊不出这么中二的宣言。”
“哈哈哈哈。”江萝靠在他身边傻乐。
宋时微扶着包扎了手臂的煤球走出来,煤球观察着三人的相处,笑着说: “这位前男友,你坐在你前女友和她哥哥中间,是不是…不太合适?"
祁盛: “是吗?不觉得。”
陆清迟大方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我们三个关系很好。”
煤球: “啊,那祝你们任都有幸福的未来了。”
>江萝: “谢谢,一定会的!”
孟纤纤走出病房,看起来有些疲倦和狼狈,眼睛红红的,江萝走过去摸摸她的脸: “没事了,以后他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了。"
孟纤纤想到那些年对她散发的所有恶意,心头情绪翻涌,羞愧难当: “你真的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啊?”
“我以前不让你加街舞队,加进来也是百般刁难,我知道你很想和女生交朋友,宋时微没来之前,你其实一直掌我当闺蜜…是我.总欺负你。"
孟纤纤啜泣着,单薄的双肩轻轻颤抖, “我很后悔。”
高中那些缝绻时光和悠长岁月,现在回想起来,是一望无尽的漫长香樟林,是树下的山地车和折叠车,是夏天的风扬起的裙摆和翻开的书页…
现在想起来,如梦境般不真实,又好哭又想笑。
她伸手擦掉了孟纤纤脸上的泪痕,认真地说: “轻舟已过万重山,都过去了。”
“嗯!”孟纤纤狼狈地点头,江萝还摸出手机,跟她和宋时微一起拍了张合影照片,p成了颓废色调,发了扣扣空间,追忆她们曾经尴尬又羞耻的青春,配文字——
“世纪大和解。
虽然,跟孟纤纤和解了,三个人变成了好朋友,但是社团合并大会上,她还是据理力争地想当社长。
亲姐妹也要明算账,孟纤纤的社团情结一如既往、从未湮灭,她就是要成为社团的大姐大,骄傲又自信。
宋时微自然也不遑多让,于是由社员们投票决定社长之位。
看到同学们投票的票数似乎偏向宋时微了,孟纤纤着急的不行,不顾羞耻、跳到卓子上跳起了热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