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琴迟疑地点了点头，临了还解释了一句。
“我爸他中风比较严重，年数少的人参怕是没啥用。”
季长峥嗯了一声，“我回去可以帮你问一下，但是能不能买到这么大年份的，谁也说不准。”
听到他说这话，沈美云猛地抬头看向季长峥，别人不知道，季长峥是知道的。
她手里还有好多人参呢。
而且，不比送给季爷爷季奶奶的那根差。
毕竟，最大的那一支人参还在她手里攥着。
谁都没给。
但是，季长峥在这一刻，好像跟不知道一样。
季长峥注意到沈美云的目光后，他朝着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出声。
沈美云果断的听了季长峥的话，不去凑热闹，刚好桌子上还有一盘子的瓜子，她就顺手抓了一把。
咔嚓。
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来。
沈美云吐了瓜子壳，“看我做什么？继续继续。”
顾雪琴听到季长峥那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其实并不满意，于是便要开口了。
咔嚓——
顾雪琴，“？”
她要说什么来着？
她去看沈美云，沈美云以为她想吃，便递过去了一把，“原味瓜子还挺好吃的。”
顾雪琴，“……”
她根本不想吃瓜子，她是有事啊。
“不吃吗？”
“那可惜了，我继续。”
“美云，给我一把。”
季奶奶参与了进来，沈美云嗳了一声，递给她了一把原味瓜子，两个人一起吃一起看。
“继续啊？不是说在谈人参的事情吗？”
不是，这还要怎么继续下去啊。
顾雪琴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但是又不能发，毕竟，是她有求于人。
她深吸一口气，争取一次说完。
“是这样的，长峥，你那边尽量帮我问，我爸那边能不能起来都靠你了。”
季长峥，“别，大嫂，你这个责任太大了，我可担不起。”
“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帮你问，但是成不成这件事谁都不好说。”
这——
顾雪琴还要说什么，却被季长东拽了下，“就这样吧，长峥，这件事麻烦你了。”
“若是找到人参后，你拍个电报回来，或者是打个电话也行，多少钱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你。”
顾雪琴有些不满，怎么还要钱？
但是，丈夫既然开口了，她不好在公开的场合去反驳丈夫。
于是，只能忍了下来。
沈美云看到这里，觉得索然无味，她便把最后两颗瓜子吃完了，朝着季奶奶道，“妈，我去洗个手，上个厕所。”
“绵绵去不去？”
绵绵已经和季家孩子玩在一起了。
她闻言点了点头，“我去洗手。”
不一会的功夫，季长峥也过来了。
他听到里面都结束了，这才跟着进去，打开了水龙头洗手。
“你先前怎么那么说？”
季长峥用着灯塔香皂，从头到尾仔细的洗了一遍，这才说道，“我拦下来，你就少点麻烦。”
到底是不爱背后道人是非的。
他简单地一句话概括，“我大嫂那人容易蹬鼻子上脸。”
所以，他从一开始说带黄金草和五味子的时候，便提出了要钱。
防的是小人。
不防君子。
沈美云听到呆了下，压低了嗓音，“你真行。”
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懂，包括家长里短，妇人家的机锋也能看的明明白白。
就看他愿不愿意吱声了。
以前的季长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和他没关系，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但是——
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身后有着妻子和女儿，他自然要在方方面面护着他们。
不管谁提出了过分的要求，那都不行。
小两口正说这悄悄话，外面在喊，“菜齐了，都出来吃饭了。”
是张妈的声音，刚又去厨房炒了个大白菜和土豆丝。
沈美云嗳了一声，便拉着季长峥出去了，绵绵早都惦记着和哥哥们出去玩。
所以，一早就跟着跑没影了。
他们两人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坐齐了，两大桌子的人呢。
大人们一桌，小孩子们一桌，坐的满满当当。
沈美云他们一来，季奶奶便招呼，“美云坐过来。”
她特意留了个位置，就在她旁边。
沈美云呆了下，毕竟，几个嫂子们都还在一旁呢。
“快点，你头一年来，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不信，你问问你几个嫂子们？”
顾雪琴心里不是滋味，她没吭声，低头去倒酸梅汤去了。
向红英笑了笑，“我当年嫁进来的时候，第一年也坐在这。”
“而且，我还讨了个彩头，让妈给我买了一架钢琴。”
她娘家父母是在教育局上班的，所以也算是见识过世面，以前没嫁到季家的时候，就想要一台钢琴。
可是钢琴太贵了。
她娘家条件虽然不错，但是还不至于花那么多钱买一台，不能吃不能喝的钢琴。
后来嫁到季家后，她会哄人，把婆婆苏佩琴哄的眉开眼笑的，于是，婆婆大手一挥，就让人从华侨商店给她买了一架钢琴。
当年，可是让她好生风光过一段时间的。
沈美云听完这些后，便忍不住笑了，“那我可就不客气，坐下了。”
“坐吧，坐吧，大家都坐过。”
向红英喜笑颜开地说道。
旁边的徐凤霞没吱声，她娘家条件比不上向红英，在婆婆面前也不如她会讨巧。
她就低眉顺耳的随着大嫂一起，给女同志们都倒上酸梅汤。
沈美云落座后，大家也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季家老二季长远跟着打趣，“往年每年快过年的时候，长峥坐在这里，总是会被挨批评。”
“今年可不会了吧？”
为啥挨批评？
当然是季长峥不结婚啊，季家人各个都成家立业，开枝散叶了。
就他是一个光棍，季家二老着急，上面当哥哥的也着急。
季长峥闻言，挑眉，“我结婚了。”
一语正中靶心。
沈美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和季长峥对视了一眼。
哎哟喂，沈美云的目光就不说了，季长峥那一双含情眼，都快把人给溺死了。
看的桌子上的众人，都跟着轻咳起来。
“好了好了，吃饭。”
季爷爷一招呼，大家顿时落下了筷子。
沈美云这才注意到了桌子上，这还不是年夜饭呢，就已经极为丰盛了。
最惹眼的是一只色泽分明，油光发亮的红烧肘子，特意勾芡了汁，放在白瓷大盘子上，光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用筷子轻轻一戳，整个肘子就跟着一颤一颤的，嫩的不行。
在旁边是一条红烧鱼，是一整条，讲究的是完整。四喜丸子，北京烤鸭，爆肚蘸芝麻酱，这是北京特色菜了。
外加三个家常菜，青椒小炒肉，清炒白菜，外加一个酸辣土豆丝。
后面这三个完全是为了下饭吃的。
许是看出了沈美云的意外。
季奶奶跟着说道，“这是为了你们接风的才做的这么丰盛。”
“下一顿想吃好的，就要等明天晚上了。”
明儿的是年夜饭了。
沈美云嗯了一声，面前就多了一双筷子，还夹着嫩嫩的肘子皮儿。
“这个不错，你尝尝？”
是季长峥，他自己吃过的，觉得好吃便都要给沈美云夹一块。
沈美云觉得不好意思，一桌子上这么多人呢。
季长峥却恍若未觉，又给她用着面皮儿包了一块蘸着酱的烤鸭，“还有这个也香，要趁热吃。”
“烤鸭皮是焦焦脆脆的。”
也只有北京才能吃到这么正宗的北京烤鸭了。
被一桌子人注视着，沈美云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她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下季长峥。
示意让他收敛点。
季长峥不止没收敛，还朝着他们观看的家人道，“我媳妇，我给她夹菜，没问题吧？”
这下把大家问的哑口无言。
当然是没问题了。
大家顿时低头吃饭去了。
季长峥不止照顾媳妇，还照顾闺女，时不时回头看了下孩子们的那一桌。
绵绵和几个哥哥已经打成一片了。
季明青开了年就十四岁了，最小的季明方虚岁也十岁了。
一桌子的男娃娃，就绵绵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娃，原先吃东西还抢着的季家孩子们。
难得在绵绵面前斯文了起来。
“绵绵妹妹，你要炸红薯圆子吗？”
小孩子们这桌的菜，和大人们的还不一样。
都更适合小孩子们的口味。
问绵绵的是季家三房的季明方，他是最小的那个，也是最稀罕绵绵的那个。
绵绵点了点头，眨巴着大眼睛去看季明方，“可以吗？”
“当然！”
季明方当即饭都不吃了，直接给绵绵夹了一个红薯圆子。
“又甜又糯，可好吃了。”
绵绵小口咬着，道了一声谢谢。
这可把季明方给美坏了，他哥季明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个红薯圆子就想收买绵绵妹妹了？”
季明圆和季明方是两兄弟，都是季家三房的人。
而季明栋和季明侠是二房的，季明栋大一点十五岁了，季明侠小点也有十二了。
他们几个顿时争先恐后的给绵绵夹菜。
“还有这个撒子也好吃，嚼在嘴里脆脆的。”
“我觉得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