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随着季易燃的声音回到现实中来:“我要知道张淑仪的尸体在哪里。”
“最好是直接让警方来办理。”季易燃说,“我去请示季常林。”
陈子轻跟上他:“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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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常林面上病态更重,说话时一股子血腥气,他刚吐完血,嗓子里发疼:“这跟季家的风水眼被害有关联?”
“有点关系。”陈子轻胡扯,“张淑仪的怨气缠着生辰八字相同的季夫人,而季夫人住在季家,多少都是有影响的。”
季常林咳嗽。
陈子轻说:“我必须找到张淑仪的尸体,才能把她散在你这里的怨气驱除。”
季常林虚弱地喘息:“易燃,你配合周道士的工作。”
季易燃:“好。”
陈子轻出去的时候扭头望了望季常林,风水的事带给他的损害最严重,一副随时都要嗝屁的样子。
季常林要是真嗝屁了,季易燃能扛起季家的吧。
“你别看他,他老了,我是年轻版的他。”季易燃低声。
“……”陈子轻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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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拿着季易燃提供的录音去抓人。
梅家人为了法术灵验,他们丧心病狂的在尸体身上划了九十多条口子,暴晒了十七天,之后才裹起来找地儿埋了。
就埋在张家门口的林子里。
可怜的张淑仪,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被季常林看上就招来杀身之祸。
尸体还在家门前。
陈子轻招来张淑仪,让她去领自己的身体。
账户进账两万多积分。
……
梅淑仪没想到家人为了利益做出那种杀人害命的事,她伤心欲绝,做出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件事。
她向季常林提出离婚,她要结束这段沾染了他人鲜血的婚姻。
大概是她这个妻子的八字没用了,季常林没发脾气。
离婚相关是梅淑仪跟律师交涉,她签了协议的当天就出家了,对世俗的一切都感到恶心,不愿再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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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个遗愿完成了,进度之快超过陈子轻的想象,才用了几天时间,有人协助就是方便。
陈子轻不用再应付季常林了,他想走却没走成,季常林“邀请”他长住。
陈子轻愁啊,他必须用周巷的身份离开季家,再以顾知之的身份找个地方过小日子,等到季易燃摆平季常林来找他。
这第一步都没法实现。
八月十八,季常林像是回光返照,他带儿子跟道士去庙里上香。
陈子轻站在大殿外看季家父子拜佛,季常林没涉嫌命案,起码明面上没挖出来。
季常林还是季氏的掌权人,季易燃也还是季家继承人。
而非杀人犯和杀人犯的儿子。
陈子轻走了会神,大殿里就多了个人,他看三人交流,靠门边打了个哈欠。
季易燃一直在暗自观察殿外人的反应,谢浮的母亲出现后,他不躲不闪,无半分不自然。
不是逃避,是忘了。
悲伤过度选择性失忆?
或者说,也是和借尸还魂有关,到时间就会恢复记忆?
季易燃捏动手指,他在想两个月还剩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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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上完香就去了国外。
“妈想和你爸离婚。”谢母望着坐在阳光下的儿子,“可是妈家里不支持,当初结婚要算利益,离婚还要算利益。”
谢母疲倦地说:“你能不能回来帮妈妈?”
谢浮一条手臂做出搂什么的动作:“再坐会,不要闹。”
谢母目睹儿子对空气自言自语,她习惯了,习惯背后是巨大的悲哀。
“非要顾知之吗?”
“不是他来叫你,你就不醒,在你心里,他比你妈妈,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不见了。”
“当年他考上大学,我送了他一部新手机,我在那里面装了跟踪软件,定位被屏蔽了,是你做的吧,你要是不那么做,妈就能帮你找到他了。”
谢母神经质地嘲笑儿子:“现在好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你看你,自作聪明了吧。”
孟家,迟家,季家小子,谢家,四股势力在找他,并且已经找了一周。
这都找不到。
就算他死了,尸体也早该挖出来了,可就是毫无线索。
好似他不属于这个时空。
谢母看着藏在虚幻世界里的儿子,有一瞬间在母爱的感知下觉得他这样也好,假的幸福也是幸福。
起码假的顾知之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真的顾知之太会招惹是非。
迟谢两家原本是抱着看小孩打打闹闹的想法,他们终于还是参与进去了,两家斗了一个多月,各有损伤。
谢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儿子,妈很怕顾知之不在了,他不在了,你也就不再了。”
谢浮忽然笑出声,他笑得桃花眼弯起来,温柔含情的眼凝望前方。
那里像是有他的爱人,在和他说什么有意思的事。
谢母的脸开始扭曲,她在疯癫地扑向儿子捶打哭骂
之前跑去卫生间,
慌忙从包里拿出药吃了进去。
要找到顾知之。
找到顾知之。
谢母洗了洗脸,
儿子留的录像她看了很多遍,每次忍不住想对着顾知之泄愤的时候,她都会看录像告诉自己,顾知之是她儿子的命和后半生,不能碰,现在她不能全部顺着来了。
尤其是“等顾知之下一段感情分了再去找他,用不伤害他的方式求他来见我,把我叫醒”这句。
她知道儿子累了,所以就给自己设计了个机会休息。
可她也累了,她需要儿子的支持。
“儿子,我会想尽办法找到顾知之,不择手段地把他押到你面前,我是一定要伤他的,过去那几年你不原谅就不原谅吧。”谢母流下泪来,眼中是被婚姻和家族逼疯的决然,儿子不站在她身边,她孤立无援,撑不下去。
谢母无端想起儿子录像里的那句“他不来,我不醒”,心底涌起一阵恶寒。
儿子出车祸后打了一通电话,打给顾知之的。
或许那通电话就是一条分割线,通话中的他在现实中,通话结束的一瞬间,他就进入了幻象里。
谢母打电话叫人把儿子的保险柜撬了,她要一边找顾知之,一边用保险柜里的东西刺激儿子,试图把他拖回现实,参与进父母婚姻撕裂带来的各种崩盘里。
权势受损,儿子就算醒了,也不可能跟那两个发小争抢他想要的人。
所以她这个做妈妈的,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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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走后不久,疗养院外来了辆车,车里的人正是迟帘,不光他自己,还有爸妈的保镖,走哪跟哪。
迟帘没下车,他降下车窗扫了扫精神病住的地方,建这么偏,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
谢浮的人知道顾知之失踪了,会通报给他吧。
他有动静吗?
没法有,谢浮彻底疯了,顾知之站在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来了。
他有自己幻想的顾知之。
迟帘呵笑:“这病听着还不错,我都想得了。”
顾知之的事,他妈说是她干的,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不多。
他怀疑过季易燃。
顾知之是被谁藏起来了,还是在谁怀里谈甜甜的恋爱,怎么都行,他可以不在乎,他就怕顾知之的安全得不到保证。
迟帘把疗养院的大门当谢浮,他冷着脸骂了几句。
本来迟帘打算用谢浮害他这事去要顾知之的心疼,求顾知之别生他的气,原谅他当年砸花瓶的事,他到时还要向顾知之保证,他的脾气改了不再砸东西了。
要是运气好,迟帘还能趁顾知之听入神了,偷摸亲一下他头上的那道疤。
结果他的计划全被谢浮那个狗逼毁了。
“妈的,你逼我开车撞你。”
这等于是他自行报复回来,扯平了,他已经没了求顾知之给他糖吃的契机。
迟帘戴上墨镜开车,他不想顾知之知
道那起事故。
甭管事情起因和那些有的没的,
他都是肇事,
他怕顾知之看他的眼神,是在看一个能在冲动之下驾车撞人的违法分子。
迟帘透过后视镜看渐渐模糊的疗养院,要不他也学谢浮,吃药把自己吃疯逃避现实,开开心心的活着?
那不行。
疯了怎么写检讨信,他每天写,一天至少一封的坚持着,工作再忙都不会忘掉。
人活一世,希望是自己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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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帘回去就开始绝食。
不见到顾知之就不吃饭,照片或者视频都行,不是非要面对面,他只想确认顾知之胳膊腿都在。
绝食导致他晕倒在会议室里面,吓坏了一众高层。
章女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医院,站在输液的儿子面前:“人不在妈手里。”
迟帘不意外:“那你帮我找到他。”
“我处处受你们限制,能用的资源不多,靠你们了。”迟帘面上带笑,用的是求人办事的语气。
章女士把公文包扔在床头柜上,她残忍又平静地说:“阿帘,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他最好是永远失踪,这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之一,当然,我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会更好。”
迟帘诧异:“妈,你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章女士的额角狂跳。
“我上辈子上上辈子跟他都是一对。”迟帘说,“你还是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打消了吧,除非你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再生个二胎。”
章女士冷笑:“我都不知道我儿子带着前世的记忆。”
迟帘脸上所有情绪消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世界太大,很多东西都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事业上再成功也只是个跳不出自然规律的凡夫俗子,像那个季常林,不就被迷信给搞得不人不鬼。
他愈发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等顾知之。
那家伙的真名他还不知道。
谢浮肯定也不清楚,他要第一个拿到顾知之的真名。
可是,人都他妈找不到了。
迟帘拽掉针头下床,他在他母亲面前跪了下来,求一个能回国,能亲自去找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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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一堃这头被他爸告知季常林病了,他揣着季易燃发小的王牌身份,带上珍贵的礼品去季家拜访。
到季家大门前的时候,孟一堃撞见了什么,他迅速往墙边一躲。
季家大门到别墅隔着一片小树林。
有个黄袍人在地上捡什么树叶,季易燃站在旁边。但是季易燃的站位刚好给他挡了烈阳。
而且季易燃的站位,会随着黄袍人的走动变化。
始终都在挡烈阳。
爱惨了。
孟一堃这双眼见过许多惊世骇俗的场面,他这次依然惊到了,打电话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阿帘,老季放下了。”
迟帘恹恹地坐在办公室里,衣裤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放下了什么?”
“顾知之。”孟一堃三魂六魄都在飘,神志不清地说,“老季迷上了一个道士。”
迟帘没调侃的心思,就事论事道:“他没上桌,能移情别恋不奇怪,不像我跟谢浮这两个前任,”
下一秒,迟帘倏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道士?会画符?会驱鬼?”
孟一堃说:“那是最基础的吧。”
迟帘的气息不受控地粗重了一些:“你把道士拍给我看。”
孟一堃后知后觉:“你不会是觉得……”
“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没有下垂眼,嘴角也不耷拉,都往上的,脸型都不一样,一个有棱角,一个是一条曲线走下来的,整容不会恢复得那么快,而且身高也变不了。”孟一堃尽可能地描述所见,“道士没有顾知之高,顶多175,顾知之可是有180。”
迟帘自顾自道:“要正面,眼睛拍清楚,眼睛是最不会被蒙蔽的。”
“顾知之是小麦皮,道士是白皮。”孟一堃说,“那道士肯定是季常林的人,负责季家风水诡事相关,季常林谁啊,身边人祖宗十八代都会查个仔细,确定没猫腻才会收用,阿帘,你别病急乱投医,顾知之又不能变身,道士要是他,我叫他爹。”
“别说屁话,我让你拍。”迟帘抹了把汗涔涔的脸,他脖颈鼓起青筋,指尖兴奋地颤个不停,“一堃,按我的要求拍,手机拿稳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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