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艺速成班(男朋友亲你了...)

博主的职业生涯遭到了重创。

孟一堃回去后就把这段采访以文字对话形式发朋友圈,获得了很大的反响,挺多人问回答的一方是谁,很好玩的样子,能不能借来玩两天。

惊得孟一堃快速删评,玩个屁,发小他对象。

怪不得那家伙能掰弯他发小,一本正经地说瞎话的本事绝了,测谎仪都能自毁程序爆掉。

不过,的确好玩。

跟那样的人待在一块儿,不愁没乐子。

迟帘看到孟一堃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就退出来,他在奶奶家里,一张脸又冷又臭。

世交家的女儿坐在他身边,他奶奶和蔼地看着他们:“你们早就加微信了吧,平时聊不聊学习?”

迟帘闭眼靠在沙发上不想说话,要是知道奶奶让他带对象过来还有这安排,他才不来。

女生善良地替他解围:“高三学业很重,没有时间聊微信。”

迟奶奶说:“那像周末可以聊啊。”

女生咬唇。

迟帘蹦出一句:“奶奶,周末我要跟兄弟们鬼混。”

“你多大的人了还鬼混。”迟奶奶打他胳膊。

迟帘面部抽搐,我多大,我高中都没毕业,您老这就急着要孙媳,是不是老糊涂了,什么人都往我这领。

有水果甜香味往他衣服裤子上跑,他拍拍打打地站起来:“我去房里找顾知之玩去。”

迟奶奶叫不住正处在贪玩时期的孙子,无奈地叹口气,眼前这姑娘可不好找,模样家世才情一样不差,既门当户对,又般配。

“我孙儿上次来还跟小知之不对盘,这次就成亲兄弟了。”迟奶奶说,“他性子没定,比你们女孩子要晚点,不着急的。”

女生恬静地“嗯”了一声。

迟奶奶握住她的手喜爱地打量她,正要再说点什么,房门被大力打开甩上的响动震到了客厅。

孙子耍脾气地走了出来。

迟奶奶看他孩子气的样子,紧张中带着指责:“毛毛躁躁的,怎么了这是,不是去跟小知之玩了吗?”

迟帘边走边刷手机:“我下楼买烟。”

客厅里陷入死寂。

随后是迟奶奶震惊的叫声:“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站住,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

迟帘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正在换鞋,无所畏惧。

迟奶奶不可能给儿子报信,她东张西望:“我鸡毛掸子呢,小吴,你帮我找一下鸡毛掸子,看我不抽得那小王八蛋哇哇叫。”

女生手足无措之际,房里跑出来一个人。她看他跑到门口,只用两根手指就拉住了决意下楼的迟帘。

“买什么烟啊,你又不会抽。”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迟奶奶听清了:“他不会抽?”

陈子轻点头。

迟奶奶不做做样子地找鸡毛掸子了,她坐回去笑小孙:“不会抽还买烟,装什么大人。”

迟帘粗喘了几声,委屈地抿唇:“谁装大人,靠。”

“别跟你奶奶顶嘴。”陈子轻把手放嘴边,用气声说,“我只是在跟阿蒙发信息,没有不理你的意思,你说的话我都听着呢。”

迟帘欲要再发火,垂眸发现他打赤脚,脸一沉:“你的鞋呢,你光脚跑什么,又他妈演上偶像剧了是吧。”

“我怕你负气跑了嘛。”陈子轻被他拉着回房间,对迟奶奶和那个女生笑了下。

迟奶奶轻叹:“小吴,你看我说的是吧,跟亲兄弟一样。”

女生笑容勉强,老人家看不出来,她能看得出来,迟帘跟那个男生关系不简单。

但她不会对外说。

读书时期的关系不简单,不代表永远都不简单。

陈子轻已经跟迟帘解释了阿蒙的事,迟帘不知道又闹什么别扭,只在奶奶家待了一天就回去了。

迟帘也不清楚自己闹的哪门子别扭,各种事先后压过来,挺烦的。

烦他太年轻,长大的速度太慢。

况且长大也不意味着成长,那不是等号。

成长比长大更慢,似乎一定要配置风吹雨打酸辣苦涩,否则就不叫成长。

迟帘的情绪一直低迷,陈子轻送给他一盒薯片,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他懒得拆:“不想吃。”

陈子轻说:“你先拆。”

“拆了你自己吃。”迟帘窝在沙发里拆薯片, 他看见了什么,整个人愣在当场。

盒子里没有薯片,只有一朵玫瑰,纸折的。

迟帘机械地把手伸进盒中,捏住那支玫瑰,慢慢取了出来。

陈子轻双手托腮:“这是我自己折的,喜欢吗?”

迟帘没说话。

“我刷到教折花的视频,看了就会了,会了就想给你折。”陈子轻雀跃地说,“第一次就成功了。”

迟帘依旧没说话。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陈子轻话说一半,迟帘拿着玫瑰上楼了。

迟帘一路跑到卧室关门,靠着门蹲下来,高高举起玫瑰凝望:“花啊,他给我折花。”

“顾知之给我折了花。”

仿佛从没见过花,从没被人送过花。

迟帘有点颤的手把花拿近,低头凑上去,鼻尖抵着花瓣,嗅了嗅,没有薯片的香辣味,没有花香。

——可他感觉自己嗅到了,这世上最醇香的味道。

迟帘把花放在怀里,拿起来转了转,又放回怀里,他阖起眼,唇角翘起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所有不安,焦躁与迷惘都烟消云散。

迟帘拿出手机给玫瑰拍照,存进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他趴在桌上,一片片地抚摸花瓣,顾知之真歹毒,这么花里胡哨的哄着他,是要他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这花得养起来。

迟帘脑中某根神经兴奋地颤动不止,他去家里储藏室一通翻找,出来时带着一个古瓷瓶。

那朵玫瑰被他插进瓶子里,放在卧室的架子上。

他站在架子前,满意地欣赏大作,转而一想,顾知之看到花有了家,指不定以为他多宝贝。

纸花,永远不凋零,顾知之什么意思,要告诉他什么?

海誓山盟不会说?

迟帘把花照发进小群:好看吗?

下一秒就撤了照片跟信息,不想和人分享。他这么快撤,发小们应该都没看到。

迟帘一样样地看架子上的物品,顾知之送他小玩意,他没回过礼,转账会不会太俗?

这晚迟帘失眠了,他睁眼到早上,捶了下床,靠,还是转账吧。

于是他转了九笔。

迟帘刷牙洗脸的过程中一时突发奇想,决定给对象做早餐。他不知哪来的自信,没让阿姨留下来做技术指导,什么都自己摸索。

谢浮过来的时候,迟帘正在煎鸡蛋。

迟帘闻声手忙脚乱,没好气道:“老谢,你怎么不按门铃?”

“习惯了,”谢浮吃过了来的,他扫了扫犹如被流寇入侵过的厨房,“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做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别他妈调侃了,我要做三明治煎蛋,我切的西红柿还可以?”迟帘举刀,亮出砧板上的一滩。

谢浮端详:“不好评价。”

迟帘顿时就失去了信心,靠,不至于吧,他西红柿都没切成功?

走廊那边有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厨房门边的谢浮没动。

陈子轻隔着点距离就开始找进去的路线,尽量离他远点,却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一直是同一种香水,雪松沉香。

厨房里一团糟。

陈子轻没露出无从下手的表情,他洗洗手问迟帘:“你要做什么早餐?”

迟帘把刀丢在台子上:“随便做。”根本没想好主题。

“自由发挥,挺好的。”陈子轻指着冒了层水珠的鸡蛋,“这是要水煮还是煎?”

迟帘咬牙:“煎。”

陈子轻没走,他在一旁看着,及时表扬:“鸡蛋打得好漂亮,哇,还知道把蛋壳扔进垃圾篓里,好棒啊。”

迟帘手一抖,他硬着头皮继续。

黄油在热锅里化掉,没搅开的鸡蛋倒进去,很快就凝固,他用铲子在四周撬了撬,准备给蛋翻身。

别翻车别翻车,一定别他妈翻车。

迟帘成功把鸡蛋撬起来,换了个边,他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差点走到窗边面朝天空比个“十”字。

陈子轻没错过他的状态变化,惊喜地说:“这世上最好吃的煎蛋出现了。”

“是给我吃的吗?”

“我好幸福。”

迟帘重拾信心,男朋友又高又帅,你不幸福谁幸福。

陈子轻看迟帘关火,把煎蛋铲进白盘里就去洗手,“哇”了一声:“哥哥煎完蛋还知道洗手呀。”

迟帘太阳穴抽动,不行了,到极限了,顾知之了不起,把他的羞耻心都给勾出来了。他匆匆洗了手出去,生怕走慢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冷不丁地撞见发小还在门边,迟帘瞬息间压下羞耻:“你牛逼,顾知之说的那些你都能听得下去。”

谢浮耸肩:“他是你对象,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在这听?”迟帘说,“你要让他做你老师,学他的茶语?”

谢浮:“……”

迟帘自创的三明治给陈子轻吃了,那是迟帘第一次给他做饭。

陈子轻吃的时候是挺感动的,到学校闹肚子就另说了,他被迟帘扶着走出校医室,两人对视一眼,都默默地移开视线。

迟帘生平首次感到挫败:“我以后不做了。”

“别啊,”陈子轻握住他的手臂,“没有人一开始就会,都是在失败中学会的,你不要不做,我想你做给我吃。”

“肚子不疼了吗就开始煽情。”迟帘把他往怀里捞了捞,“还去不去看迎新活动。”

陈子轻听着外面的广播声:“去。”

……

每年迎新,一中都会大办特办。

各个社团的学长学姐们上台表演,新生们坐在底下看。

陈子轻跟迟帘过去时,主持人结束播报, 热烈的掌声欢迎学生会长。

谢浮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 身上拢着让人难以忽略的书卷气息,他面含笑意地从主持手中接过话筒,脱稿讲了起来。

理性随和,年级第一的谈吐,不可多得的松弛感,台上的那短短几分钟,行云流水的一番发言,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人学生时代的初恋模板。

谢浮讲完了,毫不留恋地舍弃那些盛大的爱慕,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进不了他的心。

他是云上的人。

没人能让他走下来,他只会俯视。

陈子轻在后方蹙眉,原主啊,你害死我了。

“你眼睛往哪儿瞟呢。”迟帘走到他后面,顶他膝盖窝,他差点跪下。

“没瞟,我听歌。”陈子轻说。

“这个月不就要去‘揽金’听,”迟帘叼着校服外套的拉链,“你男朋友要给你撑场子。”

陈子轻回神,他最近常常收到阿蒙发的乐队训练视频,阿蒙两只手都割伤过,大半个月的时间用来康复还是不够,希望到时一切能顺利吧。

十八号晚上七点,“揽金”举行狂欢活动,VIP客户消费全免,会员五折。

陈子轻跟着迟帘去了私人包房。

发小里只有季易燃被教练压着走不开,谢浮跟孟一堃都来了,一大群狐朋狗友在那玩闹,青春气息浓得呛人。

包房有面智能墙直播楼下舞台,陈子轻不清楚阿蒙的“黑天”乐队慌不慌,他反正很慌,这关系到第二个遗愿能否在今晚画上句号。

作为朋友,他也希望乐队能如愿以偿,不辜负每个人的付出。

“黑天”乐队还要一会,包房里又吵,陈子轻有些焦虑,他找了个借口去外面喘口气。

包房里有人被基佬纠缠,在那骂,不时有附和声。

迟帘把茶几一踢,起身出去了。

谢浮不快不慢地在他后面走出包房:“阿帘,一堆人为了你来支持那乐队,你甩脸子不好吧。”

楼下不知是哪个乐队,唱得像锯子锯木头呜呜呀呀。迟帘暴躁地咒骂几声,大步拐去角落:“你们都是直男,我不是了,我跟你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谁谈到鄙视抵触基佬的话题,麻烦避开我,我心眼小。”

谢浮好笑:“这是多爱?”

迟帘嘴硬地说:“到不了用那个字的程度。”

谢浮忽然抬起眼帘看向他身后,迟帘登时回头,虚惊一场,他对发小冷了脸:“老子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刚才顾知之要是听到了,你回去是不是要跪键盘。”谢浮点了根烟,轻细一口。

迟帘是嘴硬王者:“笑死人,在家只有我做主的份,我能把他训成孙子,那是一点造反的心都不敢有。”

谢浮突兀道:“接吻了?”

“……”

迟帘很想常常接吻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怎么搞的,对象一直没提,他一边偷偷学习接吻的技巧,一边等对象发信号。

“还没。”迟帘说。

谢浮挑眉:“怎么,顾知之不想?”

迟帘为了不被发小嘲笑,口不择言道:“老谢你这是什么世纪笑话,他爱惨了我好吧,我能看得他特别想跟我接吻,情侣促进感情可以吻一下,我担心吻过以后发现不是我喜欢的感觉,到时我没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那就完犊子了。”

谢浮又一次把目光挪到他后面。

迟帘这次不上当:“还来?同一招用两次就烂了。”

谢浮夹着烟的手抬起来,挥了挥:“顾同学。”

迟帘猛地往后看,他家那位就在他身后,他后背滑下冷汗。

……操。

怎么真过来了?迟帘瞪发小。

谢浮弹掉烟灰:“接个吻都顾虑那么多,是真的爱情。”

迟同学虚脱般靠着墙壁:“我真服了。”

陈子轻一步步走近,迟帘眉眼用力,拼命对陈子轻使眼色,给点面子行不行?

烟味飘向陈子轻呼吸里,他看一眼谢浮唇边的烟。

谢浮咬着烟看他。

陈子轻扭头对迟帘说:“你跟我走,我们单独说话。”

迟帘莫名害怕:“有什么是我兄弟不能听的?”

陈子轻直白道:“情话。”

迟帘瞬间站直身子:“那老谢是不能听。”

谢浮在他们离去前转身,朝着另一条长廊走去。这时楼下乐队刚好献丑完毕,谢浮听见了若有似无的声音,很小很轻,

在说——

“哥哥,我们接吻吧,我想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感觉。”

谢浮掐灭大半根烟,随手丢进了墙边垃圾篓。

至于陈子轻跟迟帘吻没吻上,除了他们没人知道。

谢浮不可能八卦到问他们。因此这就成了他们的秘密,压根就没吻的秘密。

原因是迟帘临阵退缩,他不满意时间地点,太仓促,兜里没带漱口水,姿势没想好等等,屁事多。

陈子轻把接吻抛在了脑后,他坐在包房给阿蒙回信息,给对方打气。

到阿蒙乐队上的时候,陈子轻第一时间没反应,耳边炸起一片起哄的喊声,震耳欲聋。

是迟帘带过来的那群富二代们在喊:“黑天!黑天!黑天!”

陈子轻回了神,赶紧跑到护栏边趴着大叫:“黑天——加油——”

四周静下来,几秒后再次爆起喊声,齐刷刷地呐喊:“黑天加油”。

整得像学校运动会。

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揽金”的经理忙着评估“黑天”乐队的价值,续约是肯定会续的,酬劳要新开。

乐队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等待遇,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阿蒙说:“开始吧。”

大家集体从漂浮状态回到现实中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站好,他们乐队唱的是抒情歌,多以诉说的哼唱方式为主,成了一票电音里的一股清流。

贝斯偶尔拨一下,就是情感中的一段新的篇章。

迟帘拧起眉毛,这歌又柔又悲,歌词里讲的是一对同性情人试探挣扎,打破世俗相爱,最终却无法对抗命运从此别过,他们没有来生,所以再也不见,他不喜欢这种曲子,听着就不积极向上正能量。

乐队的名字也不咋地,白天晴天多好,偏偏是黑天。

“顾知之,我可以不把票给,”

迟帘低声说着转头,后面的话没了声音,他看见了身边人脸上的泪光。

怎么听个破歌把自己听哭了?

想到谁了?

该不会是因为男朋友没和自己接吻,就带入到歌里去了吧?

迟帘哭笑不得,他不是不想接吻好不好,他是太重视,那可是真正的初吻。

妈的,不哄不行了。

迟帘的喉头动了下,亲亲他的耳朵。

他还哭。

迟帘捏住陈子轻的后颈,将他带着转过来面向自己,低头凑近,偏了偏青涩而爆红的面庞找位置,气息乱得不成样,生涩地含住他上唇,吮了一下。

“男朋友亲你了,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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