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不缺歌,不缺故事,他们也愿意去竞争,可他们得不到公平的机会。
鼓手沉声:“你到底是谁?”
陈子轻斟酌着说出实情:“其实我是一个灵媒师。”
鼓手:?
“通灵你听过吗?”陈子轻的脸上没有中二装逼的表情,他认真严肃地说,“人与人有缘分,人与鬼也讲缘分,有的鬼魂会找上我,让我帮他们完成遗愿。”
有部分内容说不出来,被禁止了。陈子轻只好放弃:“总之就是这样。”
“这样是哪样?”
陈子轻抿嘴一笑:“我相信以你的智商,肯定能猜得出来。”
鼓手绷着脸:“别打哑谜。”
陈子轻为难地说:“我不能泄露天机,所有你想知道的,都是我不能说的,还有就是,我的真实身份,希望你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就把我当你主唱的朋友。”
鼓手静默不语。
“那晚我去‘揽金’,就是要去见你们。”陈子轻擦掉眼睛上的汗,“对于造成的误会,我很抱歉。”
鼓手不知是信了陈子轻说的话,还是没有深究的精力。
“你去跟当事人道歉。”鼓手打开车门,陈子轻生怕他后悔,迅速跑了上去,完全不怕他把自己打晕带去郊外抛尸。
这也证实了陈子轻没有恶意。
房车里乌烟瘴气,阿蒙把烟抽完就又点了一根,他眯眼看进来的人,看清楚了,咒骂着坐起来叫鼓手。
“别激动,我是来表达歉意的。”陈子轻忙说。
阿蒙气息不稳:“连我们的房车都能找到,你果然是个变态。”
他似乎对这种事很熟悉,开门见山道:“说吧,为了让我睡你,带了多少钱?”
陈子轻瞠目结舌。
“你是个未成年?”阿蒙啐了一口,“那睡不成了,我可不想犯法。”
陈子轻的脚踢到啤酒瓶,咕噜噜地滚到床底下,他弯腰去捡出来,放在角落:“我是你们主唱方跃生前的朋友,那次我盯着你看,只是想起了他还在的时候,你在台子上是什么样子。”
“咳咳”
阿蒙咳嗽起来,手中的烟夹不住地掉落在床上。
陈子轻帮他把烟拿掉,拍拍烟头碰到的地方,听他质问:“朋友?我怎么没听方跃提起过?”
“他的朋友就一定会跟你说?”陈子轻不答反问。
阿蒙夺回那根烟送入嘴里吸了一口,有些神经质地笑:“是啊,一定会跟我说,他一定会跟我说的。”
陈子轻若有所思,两人从前感情很好?
阿蒙放在床里面的手机上来了通电话,鼓手在电话里讲上车的人是老大的朋友。
“知道了。”阿蒙把手机放回原处,他的两只眼睛的眼窝凹陷,眼珠泛黄地盯着男生,“作为方跃的朋友,你今晚去看他?”
陈子轻见他瘦得皮包骨,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死气:“你带我去吗?”
阿蒙寒声:“我不去。”
陈子轻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不去看自己的主唱,两人后来闹了多大的矛盾啊,人死了也没过去。他有点走神,手打到了桌角。
阿蒙把小桌搬开:“别在我这受伤,不然你男朋友又要替你双倍讨回来。”
陈子轻奇怪地说:“我没男朋友啊。”
阿蒙坐在床边勾着腰背:“装什么装,不就是那个‘揽金’的VIP富二代高中生。”
陈子轻一怔,迟帘?他指着贝斯手双脚的青紫:“你受伤……”
阿蒙捞起背心露出肚子上的伤,龇牙咧嘴道:“我踹你一脚,他踹我两脚,你倒地把脚扭了,他拿椅子砸我两只脚。”
陈子轻有点懵,可他还在追迟帘……
快要追到手了吗?
迟帘那幼稚傲娇的炸|药包性子,说句话不是反着听那么简单,陈子轻不细琢磨还真分辨不出来他的真实想法,这时候就很需要局外人的视角。
陈子轻感激地对贝斯手说:“谢谢你。”
阿蒙莫名其妙,他把烟头掐了丢地上,恹恹地挥手赶人:“我困了,别打扰我睡觉,下车。”
陈子轻看他精神萎靡,就跟他告别:“那我下次去‘揽金’找你,请你吃饭。”
车门拉开,陈子轻被热浪扑了一脸,他克服躲回车里的冲动把脚跨出去,背后响起模糊又干哑的声音:“你那么黑,为什么要穿亮色的衣服?”
陈子轻下意识垂头看自己身上的橘色T恤。
“不知道皮肤黑穿亮色,更黑吗?”阿蒙说,“你黑得发亮。”
陈子轻默默下了车,他现在的衣裤是迟帘姑姑买的,确实都是亮色。
没牌子,摸着布料好,很透气,他不想换,干脆等到换季的时候,再按照暖色系穿搭博主的风格来置办衣服。
……
陈子轻想通了就不管亮色显黑的事了,他回去的途中买了个西瓜,还有一个解压小玩具,给迟帘的。
迟帘嫌弃死了:“我不要。”
“很好玩的。”
陈子轻按照说明书操作给他看:“按这里,青蛙张开嘴,吃里面的豆子。我们一起按,看谁吃的豆子最多。”
迟帘似乎有了点兴趣:“最多会怎样?”
陈子轻笑着说:“谁最多,可以让少吃的那方做一件事。”
“你说的。”迟帘走到另一只青蛙那边,自信满满,“别输了不认账。”
“不会的,我肯定认账。”陈子轻看起来醉醺醺的犯迷糊,很好欺压的样子,“你说开始,还是我说开始?”
“倒计时二秒,二,二,一,”迟帘捏住青蛙,“开始。”
陈子轻反应迟钝,给人一种输定了的感觉。
可他赢了。
迟帘不敢信,他把自己的豆子跟陈子轻的豆子数了几遍,真的差了一颗,不多不少就他妈一颗。
“我让你做什么事好呢。”陈子轻瞟了瞟深受打击的迟帘,“我想想。”
迟帘冷冷地警告:“别说让我亲你,那不如去厨房拿菜刀在我脖子上来一下。”
陈子轻叹气:“我只是想吃你做的饭。”
迟帘哼笑:“这比亲你还荒唐,我什么地方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能下厨,我会为了谁做饭?”
陈子轻来一句:“那你亲我吧。”
迟帘:“……”
陈子轻伸出手:“不亲嘴,亲手背,可以吗?”
迟帘打开手机点进他的“海边落日”头像,转账六千。
陈子轻说:“你别这样,我不是那种……”
迟帘再次转过来一笔钱,这回是八千。
陈子轻咽了口唾沫:“真的,迟同学,你这么做会让我……”
又有一笔,两万。
陈子轻舔着有点干的嘴角去看散财童子:“你不愿意亲我手背,我怎么舍得让你难受呢,我会心疼的。”
迟帘面部抽搐,呵,对老子两片嘴唇的执着就只这么点钱。
是不是给个几千万,就能笑嘻嘻地卷铺盖滚蛋了?
什么哥哥,什么执念,都是狗屁。
迟同学拧巴上了,他把豆子丢进玩具里,力气不小,含着赌气的意味:“今晚不会有阿姨来烧饭,你烧,我要吃葱油面。”
“好的呀。”
陈子轻把钱收了,他存二万在微信上面,估摸着能有一点点利息。
葱油面没吃成,迟帘的鬼叫响彻整栋别墅。他蹲在桌上打电话,声音幽幽的:“姑姑,你那的特产跟我回家了。”
姑姑在做指甲,她无奈地说道:“你这孩子咋回事,怎么把小顾当特产?”
迟帘草木皆兵地东张西望:“谁说他了,我没说他。”
姑姑不解:“那你指的特产是什么?”
“蟑螂。”
听筒那头爆出一串大笑声。
迟帘咬牙把电话挂了,他连夜请专业人员上门来了个大清理,家里的味道一时半会去不掉,陈子轻被他扯去隔壁谢家吃晚饭。
谢浮他爸有应酬,家里只有他和他妈,桌上临时添了两副碗筷,饭跟菜都足够他们吃。
迟帘桌底下的脚踩住陈子轻的鞋面,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吗?光顾着吃,在家怎么也没见吃得这么欢过。
陈子轻咽下嘴里的食物凑近:“你踩我干嘛?”
“我家的厨子比谢家的厨子差在哪?”迟帘斜眼,“你不说出个七条八条理由,这事没完。”
“现在说啊?”陈子轻嘴里都是蒜蓉的鲜香。
迟帘捂住鼻子:“你嘴臭死了,离我远点。”
“你不也吃了吗?”陈子轻看他骨碟,“你没吃虾啊,你怎么不吃呢,那么好吃,我给你剥一个?”
迟帘的额角突突乱跳,脚加重力道踩他,磨着后槽牙说:“你别把谢浮他妈吓得住进医院。”
陈子轻一头雾水:“我又不是要给谢浮剥虾,他妈怎么会吓到。”
两人说悄悄话,脑袋都要碰到一起。
谢浮起身去厨房盛汤。
谢母后脚跟了进去:“儿子,那小顾是不是对阿帘……”
谢浮扫一眼他妈,颇有几分“您老眼力劲真不错”的意思。
谢母从儿子这一眼里得到了验证,她并没有太吃惊,迟家小孩长得那么体面,很招人。
“好在阿帘喜欢女孩子,同性之间只有朋友兄弟,没有其他想法。”
她不知怎么,抬头把视线落在儿子背上:“你不会的吧?”
谢浮疑惑:“不会什么?”
“小顾。”谢母说完也是一惊,自己为什么要往这上面想,她提都提了,就温和地等着儿子的回答。
谢浮手一松,汤勺掉进锅里:“妈,我是gay,不是瞎子。”
谢母说:“那你吃饭的时候看他几次?”啃个鸡翅把油啃到脸上,这有什么好看的?
谢浮弯唇:“你不觉得他很好笑?”
谢母说:“不觉得。”
谢浮端着半碗汤:“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借过。”
谢母默默让开位置,她又不知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点,说了句:“儿子,你要不还是谈恋爱吧,就找你喜欢的男孩子,偷摸谈,别带到我跟你爸面前。”
谢浮笑道:“好,明天就谈。”
他走到厨房门口,脚步顿了顿。
斜对面的餐厅里,小狗在给发小挑香菇丁,挑一块吃掉,再伸筷子去挑,边吃边挑,就那么挑完吃干净。
发小吃没有香菇丁的饭菜,全然没意识到,那是一场间接接吻。
陈子轻有感应地扭脸,就那么撞见厨房门边的身影,他蹙眉:“迟帘,谢同学在偷看我。”
“他为什么要偷看我呀。”
迟帘一口饭菜还没咽下去,陈子轻就往他身边缩了缩:“我有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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