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到楼苍了。楼苍却不说话。白鹭拿手肘拐了他一下。
楼苍:“……石头?”
很好,他竟能心领神会。
姚雪枝支支吾吾:“因为,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嘛。”
好吧,还是知道一个的。
比如石头人哥哥叫“楼苍”。这个名字他曾写给她看过,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死前能学会的最后两个字呢!
“所以就可以随便给我们取外号了?啊,等等,这不是重点。”
白鹭蹲下身看她,把猫猫拽过来和自己同仇敌忾,并举到身前,和自己一起凶狠逼视她,“小孩,你竟还活着?老实交代,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怎么出来的?”
小顽皮:“喵喵,嗷嗷。”
“这是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鹰一本正经的温和神情,任谁见了都不会觉得他在说假话。
姚雪枝:“……”
有没有可能,她是小孩子,不是傻子!
不远处模糊传来几道人声,姚雪枝顿时一机灵,又匍匐起来把自己伪装成漆黑的灌木。
等确定人声没有接近停枫台的意思,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说,“此时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白鹭道。
白鹰鎏金般的眼眸低垂,若有所思。他微低下身,黑发垂落胸前,微笑问道,“是有什么不便言说的苦衷吗?还是因为这里并非方便说话的地方?”
凡人的小孩往往都很早熟,白鹰同她交谈十分有度,不像白鹭,总像是在逗弄孩子似的。
姚雪枝猴子似的机灵眼睛往后望了一眼,又往楼苍身后靠了靠,怯怯道,“后者。”
“明白了。”白鹰唇角微牵,“走吧,找个清静些的地方。在下很愿意听你说说话。”
一行人又回到了无相宗外的那家废弃客栈的房顶。
还有许多孔明灯在往上飞,也有许多灯已然熄灭,在摇曳的秋风中渐渐下落。锣鼓喧天的热闹氛围也渐渐消弭,现在徒留寂寞的秋风打着旋。
白鹭把小顽皮递给姚雪枝,让她自己玩会儿,自己则和白鹰说道:“上次见她是在雨竹坡,是被楼师兄祓障时所救。算上今日,已经十二天了。”
他目光难得严正,春日旭阳变成沉甸甸的金子,看起来便同白鹰更加相似。
他道,“但她迄今都没有出现异化的特征,一点也没有。”
人的异化从眼睛开始。
瞳孔涣散,变灰,然后那种灰翳会扩散、填充整个眼眶,直到眼球突出,爆裂的神经淌出的血会把灰色填成红色。
这就是初期的征兆。
白鹰点点头,侧眸看了一眼和楼苍排排坐揉弄怀里小猫的女孩,声音放轻,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嗓音温柔如水。但如果将声音放轻,那抹温柔就会像是被稀释的色彩,变得几不可见。
白鹭抱起胳膊,“我在想啊,这是‘特别’,还是‘问题’呢?”
“恐怕并无区别。”白鹰看向姚雪枝,问道,“可以请教下你的名字吗?”
姚雪枝有些受宠若惊,道:“我叫姚雪枝。叫我小姚、小枝就好。”
“嗯。”白鹰笑一笑,温文道,“小枝,你是偷跑出来的吗?”
姚雪枝点点头,抱着膝盖目光看向天空,“祓清堂本就很是冷清,今日银杏节,人更少。我已摸清楚路线,从……从小洞爬出来的。”
懂得寻找时机,知道摸清路线。
很机灵的孩子。
白鹰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