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味道,她或许能记很久。
她走到俞理身边坐下,闭上眼,感受院子里的微风吹拂她的脸颊,带来身后丛林与泥土的气息。
林间还有鸟叫与蝉鸣声,时快时慢,有着独特的乐感与节奏。
但也因此,衬得她和俞理之间,过于安静。
简音歌想了想,破天荒地主动开启话题:“院子这么大,很多房间都空着,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会感觉孤独吗?”
她不担心俞理不接话。
来这里这么多天了,俞理向来对她抛出的话题有问有答。
或许俞理不在乎她日后走不走,但眼下,她的确很尽职地扮演着自己的身份。
在简音歌猜想,俞理会说是,还是不是的时候,那人却幽幽抛来一句:“夫人怎知我是一个人住?”
简音歌心口猛地一痛。
但她回头想想,俞理说得也对。
毕竟她们分手已经三年之久,这期间,俞理与别人交往,甚至邀请对方到家里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她来时,这里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她便想当然地以为,这三年来,俞理都是一个人。
可是,或许是因为俞理头一回用反问句式回答她的问题,简音歌心里蹿上点模糊的感觉:俞理的回答,像是在赌气。
简音歌苦中作乐,抹去心里那点微妙的错觉,叹息:“我会。”
俞理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向简音歌,头顶的葡萄藤投落一片阴影,令她的眼神变得晦暗氤氲,因而难辨情绪。
简音歌睁开眼,看着头顶上被风吹动的葡萄叶,把俞理当做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语气变得悠远:“我时常会感到孤独,这种情绪成为我的弱点,令我变得脆弱。”
父亲入狱,母亲病倒,曾经相爱的人也各奔东西。
这三年,她尝尽了过去二十年没有体会过的辛酸与孤独。
“但我始终要学会与它和平相处。”简音歌呼出一口气,“离开郢都这三年,我体会最深刻的一件事是:这世界上,有许多身不由己,并不是有一腔热血,就能无所顾忌,如果心里有执念,就会被牵绊。”
“回郢都之前,我以为我已经成长了很多,可事实上,并没有。”
她还是会枉顾现实的问题,做出理智之外冲动的抉择,还是会莽撞,对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怀抱侥幸之心。
简音歌嗓音沉下去,淡淡地说:“俞理,我是不是很没用?”
既无法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也不能为俞理提供助力,更是连一颗土豆她都削不好。
俞理没有回答,或者说,她来不及回答。
简音歌今天难得多话:“我们现在坐在一起是为了任务,可如果,以我的能力不足以帮助你将案子调查清楚,甚至拖你的后腿,该怎么办呢?”
说完,她又摇摇头,神情苦涩中,带着一点自嘲:“可能你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你来说,任何案件都没有难度。”
倘若任务失败了,俞理或许会遭受联盟上层的诘问,但她也有足够的能力与底气化解,可简音歌拿不到那笔佣金,她可能就没有活路了。
真正赌上一切的人,是简音歌。
但她却一直彷徨,没能正视自己内心的脆弱。
简音歌说着,眼前忽然有阴影垂落,俞理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并走到她面前。
她抓起简音歌没受伤的那只手。
简音歌不明所以,却在下一刻,她的手掌覆盖在俞理心口。
“夫人,你能感受到吗?”她问,“我的心是空的,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哪怕我拥有整个联盟至高无上的地位,我的眼线遍布整个郢州大地,也找不回这颗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