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东见祝安安这样,觉得非常没意思,换上了堪称严厉的语气:
“祝叔叔和祝婶婶把你从孤儿院领养回家的时候,他们夫妻不过是大学里最普通不过的教师待遇,两人工资加上补贴,每月绝对不超过两万,可上高中那会儿,你是咱们整条街穿的最漂亮,吃的最‘高级’的。
一盒进口巧克力四千五,你过生日祝叔叔专门托老同学从国外帮忙买了两盒,让你在同学间出尽了风头。
那时你每月的生活费是我的倍,祝叔叔的亲儿子都没你多,祝大哥曾经开玩笑说真要怀疑你两谁才是亲生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容忍你整整蹭我旅游四年的原因,因为在我看来,祝叔叔和祝婶婶为人清正耿直,有真本事却从不逢迎拍马,家境不似其他教授那般优渥,或许提供不了你满世界转悠的资金。
即便如今他们双双成了学术界的中流砥柱,生活依然毫不奢靡,可他们待你从无亏欠,可着整个京市去打听,有几个知道你不是祝家亲女儿的?
你何必在人前说这些含沙射影的话,叫人误会祝家待你之心?”
祝安安彻底破防了,跟疯了似的用筷子指着秋东大喊大叫:
“你懂什么?你只看到他们给我充足的物质条件,可你知道他们给我多大的精神压力吗?祝敖是天才,平国是人才,就连他们生的儿子祝回,也是考试轻轻松松拿第一的学霸。
我在他们家格格不入,就像个蠢货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他们的闲暇时间爱好是做数竞题放松,是玩儿数独,是泡在实验室做那些我根本看不懂的实验。
可我只喜欢漂亮衣裳,喜欢美食,喜欢珠宝,喜欢旅游,我在那个家完全找不到共同话题,所有人看我都像看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那种精神折磨有多痛苦你又懂什么?”
秋东摆出黑人问号脸。
这他妈的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好吃好喝养着,待遇比人家亲儿子都好,让你上重点大学,鼓励你有自己的事业,完事儿你没有一句感恩就算了,还满肚子抱怨,是人否?
难道把你扔回孤儿院,让你和一群孩子抢一把糖果,你就高兴了?没有压力了?不受精神折磨了?
他非常耿直的指出:
“你撒谎,你不喜欢旅游,你根本不知道每一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的奇妙之处,连人为炒作起来圈钱的景点,你也能闷头高高兴兴去打卡。你也不喜欢美食,你甚至说不出经常吃的那些所谓高级食材究竟和普通食材有没有区别。
你只是享受那份被人艳羡的虚荣。
你痛苦,你忍受精神折磨?可别亏你家不知道在哪儿的先人咯,也没见你花钱的时候手软,没见你吹嘘你爸爸是祝敖时心虚,没见你被人吹捧时不好意思,没见你炫耀祝叔叔给你买的礼物时谦虚。
我记得你笑的比谁都大声,下巴扬的比谁都高,恨不能用鼻孔看人。
咋的,你那所谓的精神折磨还挑时间啊?”
祝安安当场破防,试图用筷子戳死秋东。
秋东眼疾手快从椅子上跳开,还拿大大的餐盘挡了一下。
现场一片混乱。
等祝安安被带下去时,秋东看看一团糟的餐桌,摸摸肚子,庆幸万分:
“幸好我抽空吃饱了。”
辛好:“难道你就没点其他感悟?”
“唔,我得让人把她今天的所作所为散播出去,可别让她再打着祝家女儿的名号招摇了。没了祝家,她一个成绩比我还差的学渣算个屁啊!”
当然了,最主要的不是给祝安安教训,要是她在外面吃够了苦头,能幡然醒悟,意识到她的错误就最好了。
毕竟是祝叔叔和祝婶婶耗费金钱,付出心血,花了二十来年时间养大的孩子,和亲生的无异。
人到中年,被亲手养大的孩子背刺,痛苦可想而知。
他不是怜悯祝安安,是心疼祝叔叔和祝婶婶。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出来了,免得祝安安知道后,以为她可以用感情要挟祝叔叔。
工作人员埋头收拾残局,另几个嘉宾见识了秋东的战斗力,正在疯狂怀疑之前收到关于“秋东失忆”消息的真伪。
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手指头都快把屏幕戳烂了,联系给他们消息之人,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东对此毫无所觉,朝哭丧脸的导演招手,十分自来熟,哥俩好的安排:
“回头等祝安安情绪稳定下来,问问她要不要继续参加,不继续算违约,是要付违约金的哦。”
导演抹一把脸,痛并快乐。
节目进展到这一步,是打死他都没想到的程度。
快乐是因为目前的走向比他预想中的修罗场更加吸引人眼球,可以想象一旦发出去能引起多大关注。可痛苦的是,很多内容压根儿就不能播。
没必要为了一档综艺节目,被国家安全部门约谈。
哎,怀揣巨宝,不能与人分享,这种痛苦,没人能理解啊!
“辛苦了!”
“是,确实很辛苦。”
导演头一回说话如此理直气壮,可心里一点儿都不痛快。
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柏家父子耳里。
晚上秋东刚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躺床上打开游戏准备摇队友,柏大哥的视频电话进来。
秋东接起电话,在床上快乐的打滚儿,不用人问,就嘚吧嘚吧把他今天的表现给大哥讲了一遍。
期间,还适当的用了夸张手法,把他描述成一个被恶霸迫害的美少男形象,委委屈屈撒娇:
“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大哥你也是!”
柏大哥本就是宠弟弟无度之人,被弟弟这么一撒娇,原本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眼神温和,细心叮嘱:
“乖,回头大哥抽时间专门陪你出去旅游,让爸爸也去!”
秋东得寸进尺:
“小好和舅舅舅妈也去!”
柏大哥咬牙:
“行,大哥想办法安排。”
秋东满意了,又快乐的打了两个滚儿,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祝叔叔一定很难过,所以祝安安有救的话,还是得救,不能因为她走了歪路就顺势把她往歪路上推,能拉一把还是得往回拉。”
柏大哥的声音更柔和了,弟弟不是一味逞凶斗狠之人,让他心里格外熨帖:
“你是如何想的?”
“先在接下来的节目中观察观察,如果她只是在金钱和奢侈品上虚荣,那有太多应对办法了,什么拍卖会,典当行,奢侈品设计师,完全能满足她的需求。
如果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就得慎重考量。”
笨一点都没关系,智商比不上祝家人的比比皆是,祝叔叔还独喜欢他呢。可要是心肝儿坏透了,那可真有点麻烦。
柏大哥见他想的认真,心底一软再软。
这就是他弟弟,血脉相连的弟弟,能不让他多疼爱几分吗?
“刚好这两天祝回休假,他那边我去说,保证让他配合你。”
“好哎,大哥你真好!”
兄弟两腻歪了好一阵,在柏大哥一再叮嘱秋东要吹干头发才能睡觉声中挂断。
秋东爬下床踩着拖鞋啪嗒啪嗒敲开隔壁辛好的房门,没进去,在门口叮嘱:
“睡前记得反锁房门,夜里谁敲门都不要开,有事一定大声喊我,紧急联系人设置成我。”
辛好脸上涂了厚厚的面膜,她怕笑的太大声让面膜裂开:
“我知道,哥你也是,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秋东摸摸妹妹黑黝黝的头发,夜里做梦都在幸福的冒泡。
然而其他房间的人完全没有他的好心情,常平和黄守仁趁着大家都睡了,聚在孟义房间里。
人挤在小小的客厅沙发上,拉上厚重的窗帘,关掉一切录制设备,鬼鬼祟祟进行会谈。
黄守仁猛吸一口烟,吞云吐雾,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声音沙哑难听:
“我再问一遍,孟哥你的消息真的准确吗?我瞧着柏二的样子可丁点儿不像是失忆之人?祝安安该是也打的这个算盘,结果一个回合下来就折戟沉沙,咱们之前的计划怕是不行了。”
孟义仰头灌了半罐冰啤酒,压下一身暴戾,这才语气沉沉说:
“消息是从柏家大房露出来的,绝对可靠,这事晚饭后就跟你们说过。但柏二的这个失忆,恐怕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往后应付起来得小心为上。”
一直沉默的常平提醒两人:
“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给贝娜和纪不凡也提个醒,若有需要,咱们可以联手。”
孟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啤酒罐被他捏的皱成一团:
“纪不凡那边我去说。”
“贝娜那头我来说。”常平语气淡淡。
黄守仁看了两人一眼,语气玩味:
“看来只有我成孤家寡人,没有帮手咯。”
“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没失忆的柏二,都被咱们耍的团团转,何况失忆了呢,祝安安是大意所致,之后有了防备可不会轻易让他看出破绽。”
作为六人团队的中心人物,孟义对这一点十分自信。
外界都知道他们人是柏二的狐朋狗友,跟在柏二身后捡食吃。可柏二实在太像个乖乖仔好学生了,对父兄的话言听计从,他们根本从柏二身上薅不下来什么羊毛。
于是由孟义提议,跟柏二哭诉他们事业低谷期的艰难,再无意间带柏二去他们人租的脏乱差地下室,然后不经意提一句“要是我能住在你家楼道都心满意足了”。
一向心软的柏二,果然让他们住进了他的大平层,每月象征性收点房租,说是借给他们过度一下。
可他们一住进去就是四年,每回柏二提的时候都被他们岔过去。时间长了,柏二自然心里不高兴,更加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他们能从柏二身上刮下来的油水就更少了。
这四年间,他们刻意对外界展现出他们和柏二关系暧昧不清的状态。借着这点关系,他们的事业得到了质的提升,说是走上人生巅峰也不为过。
可人并不满足于此,在柏二身边见识过真正有钱人过的日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繁华后,就会觉得目前拥有的不过是开胃小菜。
于是再次由孟义提议,他们开始给柏二身边塞女人。